餘姨娘抱著顧繡從正廳裏出來，進了後跨院。
一個小丫鬟過來，接過顧繡，壓低了嗓音，“姨娘，屋子都收拾好了，被子什麼的都是錦緞麵的。”
餘姨娘臉色蒼白：“這個大小姐，不好惹啊。”
“姨娘，可受委屈了？”小丫鬟心疼的問。
餘姨娘搖頭，“沒，她對我算不上淨重，倒還算是客氣。”
小丫鬟又道：“紫鵑怎麼辦？”
“她是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能怎麼辦。”餘姨娘抿抿唇，“這次出門，連繡兒的奶娘都給扣下了，大夫人是想餓死繡嗎？”
其實，她豈不會明白。
這就是大夫人的手段。
讓她知道，她到底是為誰辦事。
“不然我去找金蕊吧，弄些羊奶來。”小丫鬟說。
餘姨娘忽然一把拉住小丫鬟，表情有些苦澀，“姝兒，你說大小姐和大夫人，誰更狠一點？”
姝兒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這奴婢也不知道，可是奴婢知道這次姨娘能出來，不在老宅裏圈著，姨娘可想想辦法趁早再懷一胎。”
隻有生下顧修德的長子，才能地位穩固。
餘姨娘卻冷笑道：“有紫鵑在，我就沒有這機會。”
紫鵑才是大夫人派來監視這邊一切的人，自己不過是一個由頭而已。
姝兒還是去找了金蕊，“金蕊姐姐，姨娘想問，有沒有羊奶，五小姐身子骨弱一直不能吃太硬的東西，想著吃羊奶會不會好一點。”
金蕊的臉上一向看不到什麼表情，因為府中上下的人捉摸不透她，對她有些忌憚。
姝兒也是。
“大小姐，已經去找奶娘了，下午就送過來。”金蕊語氣平靜，“廚房的鍋裏已經熱了一碗鮮羊奶你給五小姐端過去。”
“哎。”姝兒很高興，沒想到這件事都沒等她們說，大小姐就給辦了。
想到在老宅的時候，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如今到了這裏，日子沒想象的那麼清苦不說，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姝兒把熱羊奶端過去，把事情跟餘姨娘說了。
餘姨娘也很驚訝，“大小姐都給辦妥了？”
姝兒頷首，“大小姐觀察細致，對五小姐也好。”
餘姨娘卻皺著眉，“大小姐是不是想拉攏我們？”
“姨娘怎麼想？”姝兒問。
“我什麼都不敢想，不管是夫人當家還是大小姐，我都隻是一個妾室。”餘姨娘也沒有什麼主意。
姝兒卻道：“奴婢可不怎麼認為，大小姐要是比夫人寬厚，那麼大小姐當家可比夫人當家要好得多，說不定將來五小姐出嫁給的嫁妝也多，也更能被夫家看中。”
這麼一說，倒是說到餘姨娘的心坎上去了。
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女兒了。
說到底，誰對自己的女兒更好，她就偏向誰。
“那咱們再看看。”餘姨娘想了想，“不過咱們也不能得罪夫人。”
“是，奴婢明白。”姝兒把羊奶晾涼了才給顧繡喂下。
下午奶娘果然就送過來了。
餘姨娘看奶娘奶水充足，自己的女兒吃的也是歡暢，心裏更高興了。
紫鵑站在一旁冷眼瞧著，臉色很難看。
——
顧柔到了家中，孫媽就來問，她最關心宅子裏的事情了。
“餘姨娘來了，還帶著五妹妹。”顧柔正在洗手，用的自家的柔膚皂，裏麵加了牛奶更滋潤。
“居然隻派來了一個妾室。”孫媽也很疑惑。
“是啊，還有姝兒和紫鵑兩個丫鬟。”顧柔回答。
“紫鵑？”孫媽眉頭緊蹙，“她娘是不是老夫人身邊的？”
顧柔搖搖頭，她哪裏清楚。
“如果沒錯的話，紫鵑可是家生子，她娘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孫媽道。
顧柔輕笑，“原來她是大有來頭，難怪金蕊告訴我，她給餘姨娘收拾東西的時候，紫娟一直盯著看。”
“老夫人身邊的，都是人精。”孫媽不由得說：“我看是記著屋子裏有什麼好回去彙報，你是不知道當初夫人把一匹綢緞賞了人，下午老夫人就數落夫人不會勤儉持家。其實還都是不吭不響的送出去的，她就知道了。”
顧柔蹙眉，“那一定是丫鬟裏有人起了二心了。”
“是，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夫人良善也不追究。”孫媽感歎：“我想查都沒查到。”
顧柔想了想，“這件事等回顧府了再收拾他們也來得及，咱們先想辦法對付那個紫鵑，讓她在眼皮子底下盯著咱們，看著也心煩。”
孫媽點點頭。
顧柔隔了幾天才去府中的。
她去見餘姨娘，卻聽了嗚嗚的哭聲。
誰在哭？
這時，姝兒從屋子裏端著銅盆出來，看到顧柔嚇了一跳，“大小姐。”
顧柔低頭看著盆子，深深地蹙眉，“怎麼有血？”
“五小姐被燙傷了，姨娘在哭。”姝兒眼睛也紅了。
顧柔邁步進去，就看到餘姨娘抱著顧繡坐在床上哭著。
“奶娘呢？”顧柔問。
餘姨娘看了看顧柔，低下頭繼續哭。
姝兒進來，“奶娘被……被責罰了。”
“為什麼？”顧柔冷冷的問。
奶娘算是她的人。
誰敢動她！
“是紫鵑。”姝兒解釋，“早上，奶娘給五小姐喂奶，本來好好地，紫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衝進去，數落奶娘手腳不幹淨，奶娘把五小姐想把五小姐放在小床上再去看看，她就是不依不饒的，接過奶娘被她拉扯的沒站穩，就跌倒了，紫鵑手裏端著一隻碗正巧掉在了五小姐的頭上。”
顧柔看過去，果然在顧繡的額頭上有傷。
姝兒也隻是敘述。可是光是聽，顧柔就知道這個紫鵑做的更過分！
那碗怎麼會不偏不倚的就掉在顧繡的頭上？
“金蕊，周盈，去把紫鵑給我請來。”她把那個請字咬的很重。
金蕊和周盈一起去叫紫鵑。
顧柔又讓小廝去請吳大夫。
餘姨娘哭著，“大小姐，紫鵑可是夫人的人，大小姐要……要當心。”
“我知道。”顧柔轉身出去，金蕊和周盈已經扭著紫鵑進來了。
紫鵑沒做過力氣活兒，不像金蕊和周盈是農女出身身上有力氣，她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被拖進院子，她看到了顧柔，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