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馬恒去白記取剩下的紙盒。
白掌櫃的拉住他:“我說馬兄弟,你這下個月預付的工錢還沒有給我呢。”
顧柔在他這裏都是預付,從來不會拖欠。
“白掌櫃,我忘記給你說了。”馬恒有些看不起他,卻也沒有流露出態度不悅,他隻是淡淡的說:“我們鋪子生意不好,不需要那麼多紙盒了,所以就不在你們這裏訂了。韓記需求量可是很高的,有他們一家你們也夠活了。”
糟糕了!
白掌櫃的怎麼會不明白馬恒話裏話外的意思。
“馬兄弟,這是你怎麼說的。”白掌櫃的幹幹的一笑,“誰不知道你們顧記鋪子的生意好的不得了,這些天說書的天天說你們鋪子的事情,大家都去買。”
“白掌櫃,生意好不好,不是別人說了算。”馬恒冷笑,“我們東家這個人最講信譽,也最注重情誼,你看看跟我們東家合作的陸記磨坊和如意莊,那個不是對我們東家禮遇有加的。就是有些人見錢眼開,背後偷偷坑我們東家,別以為我們不知道。”
白掌櫃的被馬恒一頓損,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等馬恒走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把大嘴巴。
都怪當初喝酒誤事!
那個韓祖昌拿了酒來灌他,他沒想那麼多就一杯杯的喝,喝多了就被韓祖昌哄騙著在一張紙上按了手印。
第二天醒過來以後才知道,韓祖昌讓他交出一千個顧記香鋪的紙盒,他也不敢真的給,就做了一批差不多的。
可是沒想到還是惹惱了顧記。
顧記可是大主顧,紙鋪八成的盈利都是從顧記掙來的。
現在顧記直接不用了,他進了那麼多硬紙可怎麼辦呐!
哎!
真是悔不當初。
還不如直接決絕了韓祖昌。
——
顧柔去了一趟宋家屯。
她也不見村子,就是去看自家的地。
之前買了三十五畝的地,種的全是小麥,滿眼的青色,好看的不行。
顧柔摸了摸還沒成熟的麥穗,心裏樂開了花,別看麥穗還沒成熟可是看著顆粒很多,收成差不了。
“東家,這是宋濂,就是他想賣地。”魯衝帶過來一個人。
顧柔瞧了一眼,病病歪歪的,身形消瘦,臉色也不好看,看人的眼神有些猥瑣不正經。
她皺了一下眉。
魯衝走過去說:“東家,他說了這地隻賣五兩銀子。”
顧柔淡淡的嗯了一聲,“帶我們去看看。”
宋濂看著顧柔,討好的一笑。
顧柔沒去看他,跟著魯衝先去看地。
宋家屯唯一還沒有長出冬小麥的三十畝地就是宋濂的。
這三十畝地,跟顧柔的三十五畝地隔了一道淺淺的水窪。
“東家,這地不錯。”魯衝低聲道:“價錢也合算。”
顧柔微微沉吟。
“東家放心,此人不敢耍無賴。”魯衝是明白顧柔的擔憂的。
顧柔看過去,“他為什麼賣地?”
“顧小姐,我也是缺錢。”宋濂搶著回答。
可是顧柔卻看著魯衝。
魯衝道:“他賭錢。”
“這地不能要。”顧柔斬釘截鐵的說:“魯衝你年紀比我大,難道比我還糊塗?萬一他之前賭錢就把地給賣了,我在買過來,將來發生了爭執這地算誰的?”
魯衝一愣,同時也因為自己欠缺妥當而心虛。
顧柔又道:“我和你說過,我不和兩種人打交道,一種就是賭徒,這種人賣兒賣女買妻子都是常有的事,還有一種就是嫖|客。”
這兩種是顧柔最不想沾染的。
魯衝頷首:“東家是我糊塗了。”
其實他也是好心,覺得這地便宜。
顧柔擺擺手:“我知道你是好心,這地他愛怎麼賣就怎麼賣吧,我是不會買的。”
“顧小姐,我這地絕對沒轉過二手。”宋濂急急忙忙的說:“你可要相信我。”
“一個賭徒何談信任?”顧柔冷然,“你的地我不買。”
宋濂看向魯衝,“魯衝你瞧你,之前明明說好的,怎麼就反悔了?要是早說,我就賣給別人了。”
見他責怪,魯衝也道:“我也是考慮不周,我給你賠禮道歉也可以,但我也不想坑我們東家。”
宋濂氣急敗壞的瞪著魯衝,但是他身子弱,是打不過魯衝的,所以也不敢動手。
顧柔轉身,就往停車的地方走。
魯衝追上來,“東家,你別嗔心。”
“我不會。”顧柔並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對魯衝心有懷疑,“你記住了,這上工的長工裏,但凡跟著吃喝嫖賭沾上的,就給我開除。不然被我發現了,你知道後果。”
魯衝頷首,“東家放心,我一定把好這一關,絕對不會讓這種事出現的。”
顧柔點了點頭,坐上馬車就走了。
魯衝轉身回去,宋濂衝過來,“魯衝,你不說你們東家特別好說話嗎?”
怎麼說不買就不買了。
魯衝看了他一眼,感歎道:“是我大意了,我們這個女東家有自己的底線,你人品不好東西的價格再低她也不要,是個聰明人。”
說完,他就背著手去地裏轉悠了。
拿著人家的工錢,就好好地給人家辦事吧。
宋濂氣道:“哼,反正有錢人也不止她一家,開香鋪的也有很多。”
車上,周盈對顧柔說:“小姐反應可真快,換做是我看價格便宜就買了。”
確實,人都有貪圖便宜的心裏,卻忽視了這裏麵的隱患。
顧柔輕笑,“等你做到我這樣的位子,這種事自然而然就會想到。”
“小姐真的不怪魯衝嗎?”周盈試探性的問。
她知道顧柔不喜歡背叛,可是這一次卻原諒了魯衝的不穩妥。
顧柔笑了笑,“他也是為了試探我,這一次他對我是心服口服,以後自然會好好地給我效力,我為什麼要趕他走?”
周盈似懂非懂,不太明白,“小姐是怎麼看出來的?”
“大概是看的人多了,就有感覺了,而且……”顧柔清冷冷的說:“他並沒有說服我一定要買。”
所以很可能這一次隻是一場試探。
周盈她們這種“外人”,自然看不懂也看不透。
不過這件事倒是給顧柔提了醒,她要吩咐下去讓馬恒還有喜旺他們也都留心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