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氏去欣瓊那屋叫韓祖昌。
韓祖昌從屋子裏出來,問道:“剛才誰來了?”
“顧柔,領著紅袖來的。”韓王氏悶悶的說:“那個傻子,穿的比彩穗還好。”
“都是你女兒,哪個穿的好你臉上都有光。”韓祖昌淡淡的說。
“你懂什麼。”韓王氏不滿,她不在乎是哪個女兒穿得好,而是在意自己。
紅袖穿得好,可是她一出去別人一看,一定會說他們韓家日子不好。可如果是彩穗穿得好,她這個做娘的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也能證明韓家是有經濟實力的。
可是今年過年,她一件新衣服也沒有添置,兩個孩子也是一樣。
倒是那個欣瓊雖然坐月子,穿得光鮮亮麗,雖然沒人看,可是她看了心裏卻極為的不舒坦。
他們到了韓老頭的屋子裏。
韓老頭一個人坐在炕上,卷著旱煙。
聽到腳步聲也沒抬頭,隻說:“祖昌,你坐下。”
“哎。”韓祖昌坐在炕沿上,“爹,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說你上次賣凍豆腐賠錢了?”韓老頭問道。
韓祖昌愣了一下,“沒有,沒掙沒賠。”
“你就別騙我了。”韓老頭歎道:“你讀書不行,去做掌櫃的也不行,跑去給人家做管家結果帶回來的女人,差點鬧得雞犬不寧。現在,你吃過別人剩下的,一分錢沒掙著,你也該想想了。”
“我想啥?”韓祖昌不解。
“想啥?”韓老頭蹙眉:“想想你將來,既然什麼都做不了,就踏踏實實的種地吧。種地最簡單,按照節氣來,會看天氣就行。”
韓祖昌哪裏肯!
他出去打拚,就是不想種地。
現在讓他又回去種地,他自然是不肯的。
再說,在城裏逛蕩這些年,他習慣了不勞作的日子,一想到種地那種感覺他就腰酸背痛的。
韓老頭見他不肯,也不勉強,隻道:“既然你不肯,我也不勉強,咱們分家。”
“分家?!”韓祖昌愣了許久,“爹,你就我一個兒子分什麼家?再說這事傳出去,多丟人呐?”
“我不管你丟不丟人,你搶顧柔的酸菜生意就不丟人?你吃人家剩下的就不丟人?”韓老頭點了煙卷,“咱們家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從來不出去刁難人,你倒好欺負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比誰都來勁。”
“爹,買賣擺在那裏我能不做?”韓祖昌拔高了音量,“再說我也沒虧待你吧,你幹嘛總是向著外人說話?”
“我是向著理說話。”韓老頭吸了一口煙,說道:“咱們把家分了,以後你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我不跟著你丟人。我自己那五畝地我自己種,你自己的地自己看著辦。”
“這事我不同意。”韓祖昌道:“爹,不能分家。”
分家了,他臉上不好看,全村的人都看著呢。
“你們不在家的這幾年,我帶著紅袖也過得好好地。”韓老頭言語沒有任何的怨言,隻是有些無奈:“有沒有你這個兒子,我都無所謂了,我也不跟著你丟人,這個家分定了。等消停了,我就找有才過來,讓他做個見證。沒事了,你出去吧。”
韓祖昌坐在炕沿上,看著韓老頭,“爹,你咋這麼倔!”
——
韓家鬧著分家,還沒人知道,顧柔卻帶著紅袖去周嬸子張嬸子家拜年去了。
周嬸子就老兩口在家,蕊枝姐要明天過來,她們進屋,周嬸子又給拿糖又是拿瓜子的。
紅袖夾襖前的兩個小口袋都塞滿了,還有之前去了幾家給塞得福橘。
“哎呀,這個孩子越長越好了。”周嬸子摸了摸紅袖的頭,“也不知道她這病能不能治好,若是治好了,我看陳家指不定怎麼後悔呢。”
紅袖長得好看,是那種五官十分分明的好看,頭發和睫毛都是黑黑的,襯托著肌膚白皙,大大黑黑的眼睛也格外的清澈明亮。
顧柔笑了笑:“湯藥一直沒斷,可是不見起色,是藥三分毒我怕出事就斷了一段時間。”
周嬸子道:“你和她非親非故,能做到這一步不容易,我想說不定哪天就好了。”
“也許吧。”顧柔笑起來,白白淨淨的臉笑容幹淨又溫柔。
從周嬸子家出來,走過幾個人家就是張嬸子家。
張嬸子更熱情,拉著顧柔非要上炕,和她嘮嗑。
顧柔盛情難卻,脫了鞋子上炕。
剛坐下,張乾進來,看見顧柔把一包麥芽糖和一包糖炒栗子放在炕上的小桌子上。
“這是如意莊給他們的年禮。”張嬸子很熱情,推到顧柔麵前。
顧柔一樣嚐了一口,“味道很好。”
“如意莊的東西都是好的。”張嬸子笑著。
這時,外麵有動靜,過了一會兒打外麵進來一個人,是許久不見的陳環。
顧柔年底這段時間基本沒在村子裏走動,再加上天氣冷陳環也不怎麼出門,兩人也是很久沒見了。
陳環看到顧柔不由得一愣,再看看桌子上的吃食有些尷尬。
“你咋來了,你娘呢?”張嬸子拍著炕沿:“快坐。”
“我家也來了客人,我娘等會兒過來,我一個人先來了。”陳環笑了笑,眼角偷偷的看了一眼張乾,然後低下頭看到了顧柔的繡花鞋。
她的繡花鞋是藕粉色的,上麵繡著精致的蜻蜓,在鞋子的前沿還墜了一串小珠子十分的別致好看。
就和顧柔給人的感覺一樣,氣質高貴卻不冷淡,處處都給人一種妥帖的感覺。
陳環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
顧柔總覺得她怪怪的,她對張嬸子道:“嬸子,我也要先回去了,青墨一人在家我怕他應付不過來。”
“行,讓孫媽有空過來,這過年沒啥事大家一起打打牌嘮嘮嗑。”張嬸子也跟著起身,送顧柔和紅袖出去。
顧柔穿上鞋子,對陳環笑了笑,客氣道,“有時間去家裏玩兒。”
陳環神情複雜,沒有吭聲。
顧柔就牽著紅袖的手從張家出來了。
“她,怪。”紅袖磕磕盼盼的說。
“你也覺得她怪是不是?”顧柔說。
紅袖點頭。
顧柔蹙著眉,想了想,“她是不是喜歡張乾啊,剛才那眼神明顯是有敵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