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霜心中冷笑一聲,這朱瀚倒是當真有本事,正話反說,扯起謊來倒是沒有一絲猶豫的。
她雖心中不屑,但麵上卻仍是溫軟和煦,兼之幾分委屈,幾分訝異,倒也實在是附和如今的心境。
“妹妹若是因我不得婚嫁,那我寧願自己不能婚嫁,將這位置給了妹妹,也算是全了我們姐妹的情誼了。”
朱瀚聽她這般說,雖不是同他心中所想的那般,但麵上還是不由多了幾分動容,低聲隻道:“霜兒……霜兒,你竟是如此深明大義,卻讓我顯得這般狹隘不堪……不過,你的位置無人能動,這皇妃之位,定然是你的!”
安如霜含淚看他,低聲問道:“那珊兒……又當如何呢?”
朱瀚微微一笑:“她本就是個庶女,能讓她做一個側妃,也是極給她臉麵了。霜兒若是心中過不去,此時我便親自去說。”
安如霜緩緩搖搖頭,微微笑道:“還是我們女兒家自己商談吧,殿下莫要為了這等雜事傷神。”
朱瀚不知是當真被觸動,還是要做戲,身子一傾,便要將麵前的少女裹在懷中。
安如霜厭惡他至極,怎可能與他相擁,連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低聲道:“殿下,有人來了!”
朱瀚轉頭一看,來的正是方才的嬤嬤。
那嬤嬤見他二人這般濃情蜜意,心中也放鬆了些許,在門前笑道:“殿下與姑娘且先移步正廳吧,那安大人已然到了,要見二位姑娘和殿下呢!”
隻要這安大姑娘與安家二姑娘心中都是向著殿下的,莫管那安氏說什麼,定然也阻擋不了這一場效仿娥皇女英的婚事了。
二人目光相對,麵上俱是欣喜模樣,卻未曾注意到,那安家大小姐眸中一閃而過的寒意。
外頭已然準備了輪椅,朱瀚不容拒絕,伸手將安如霜抱到輪椅上,而後,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推著安如霜緩緩往前廳走去。
安靈珊並未一同前來,安如霜轉頭四下環視一遭,不由問道:“妹妹已然在前廳嗎?父親不是要見我們姐妹二人?”
那嬤嬤在一旁麵露憂愁,緩緩道:“誒,實在是不巧,那二小姐的身子不好,方才歇下了,不過,大小姐的意思,咱們已然傳達了,二姑娘真是感激涕零呢!大小姐便無需費心了。”
那個肚子裏已然揣了殿下的種,怎麼可能還有二心,便是在安氏那處,也不敢說再讓這位二姑娘跟著他們回去。
如今需要下功夫的,就隻剩下這位大小姐。
若是大小姐這處一口咬定要嫁給殿下,那便是皆大歡喜。
安如霜緩緩點點頭,眸中雖還帶著幾分不解,卻也並未再追問下去。
眾人於抄手遊廊之中行至盡頭,又轉過一座花園,這院子雖是不大,卻勝在幽靜,沒一會兒,便到了那榮禧居正房之中。
安氏見了安如霜,麵上滿是急色,腳下踉蹌著跑過來,抓住安如霜的手,眼巴巴問她:“霜兒!我的霜兒!你……你可有什麼事?”
安如霜反手抓住安氏,微微一笑低聲道:“娘不要擔心,我沒事。”
如此說著,她抬眸掃視這房中一圈,見父親坐在那德妃下首,而他的身後,卻跟著身著勁裝的萬柔。
她心中放鬆了些許,對著安一沛垂首喚了一聲:“父親。”
安一沛麵色不好,四下環視一番,沒見安靈珊,便直接問道:“珊兒在何處?”
朱瀚身旁的婆子麵上掛著微微笑意,緩緩道:“安大人莫要著急,二小姐如今在休息,她身子重,方才受了些許衝撞,自然得先歇歇緩一緩。”
德妃也輕嘖一口茶,柔聲道:“正是,安二姑娘之事不急,咱們如今要說的,是這大小姐的去留。”
這樣說著,她衝著安如霜勾了勾手,笑道:“是叫如霜吧?真是個好名字,且過來讓本宮瞧瞧。”
安如霜還未曾說話,便有嬤嬤在一旁推了她緩緩往德妃身邊行去。
待到了德妃身旁,安如霜同她見了禮,德妃抓了她的手,才微微一笑:“真是個乖巧的孩子,來,本宮正與你父親商談著你姐妹二人的婚事,如今也就是擔心你,想聽聽你的意願。你可願嫁給瀚兒,做這瀚兒的皇妃嗎?”
安一沛還未曾說一句話,這位德妃娘娘便已然將話都說在前頭了,倒實在是幹脆利索。
朱瀚看向安如霜,柔聲道:“你怎的想的,便怎的說就是,莫要怕,凡事有我在呢!”
安如霜抬頭看他一眼,唇邊掀起微微笑意。
“我不願意。”
這話方出口,眾人都愣了,尤其是那朱瀚,整個兒都僵在了原地。
“霜兒,你說什麼呢?”
他麵上強掛上幾分笑,低聲道:“你方才可不是同我這般說的啊!霜兒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什麼了?你莫要聽那些胡言亂語……”
安氏此時卻是膽子大了起來,大聲道:“霜兒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她也沒聽過什麼胡言亂語,這就是霜兒的意願!”
她本就不恥那德妃的說法,甚麼效仿娥皇女英!說不得這是一個火窟!
安一沛看了安氏一眼,卻並未說什麼,隻是站起身來,脊背挺直,大步到了那朱瀚麵前,將輪椅自他手中奪過來,推著安如霜到了安氏麵前。
三人站在一處,安一沛站在前頭,好似是一座堅實的堡壘般。
安如霜心中微暖,曾經何時,在安靈珊介入這個家庭之後,她一度以為父親變了,這個家變了。
如今,她緩緩一笑,隻需沒了安靈珊,安家就還是以前的安家。
那朱瀚對她這般反口仍是震驚不已,不敢相信方才還與他甜言蜜語的女子,如今竟是說出一聲不!
“安如霜,我方才與你說的,你莫非都忘了?若你如此走了,我看誰敢將你娶回家!”
他心中憤怒,口中亦是忿忿。
安如霜想起方才他說的,不由扶額笑起來:“殿下方才說,我已然失/身與你……不過殿下,你這般的謊言,也隻能哄一哄黃口小兒了。”
這樣說著,她緩緩掀起了衣袖,露出了一截雪玉似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