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霜點點頭,早預料到這個結果,隻是懶懶地問了一聲:“安靈珊呢?”
她今日一直忙活著從早到晚未曾停下,還不曾聽說這件事。
隻不過中間跟葉大夫囑咐了兩句,讓他去了一趟那京兆府的牢房——第一是去給閻鐵送酒,第二便是去瞧一瞧香姐的瘋病。
不過,想也知道那香姐的瘋病定然是好不了,便是治好了,王國良也有本事再讓她瘋一次。
紅玉咬咬牙,臉上顯出一副不滿,咕噥道:“聽說老爺將她禁足了一個月,真是太便宜她了!”
安如霜倒是沒什麼可忿忿的,至少她的生辰宴這女人不會再來插一腳了,如此想想,這個生辰宴過的也還算是舒服……
她如此想著,便覺得眼皮沉重起來。
“姑娘,你看明日……”
紅玉拿著兩件衣裳走過來,本想讓安如霜選一下明日穿的,但叫了一聲見她沒有反應,已然沉沉睡去了,不由便苦笑一聲。
隻能叫了小丫鬟打來些許溫水給她淨麵,心中知曉大小姐這一日著實累的很了,又轉身囑咐那小丫頭:“你且在此處守著,我去去便來。”
她轉身離去,很快便回來,將一個小小的木盒放在了安如霜的枕邊。
那小丫鬟一臉驚訝,忙問:“紅玉姐姐,這是什麼呀?”
紅玉笑道:“能讓咱們姑娘好好休息的寶貝。”
如此說著,便攆著那小丫頭轉身出門去了。
“……兵分三路,兩路側擊,一路直取。”
這聲音忽而出現在安如霜耳邊,一如以往到的熟悉,她赫然睜開眼眸,眼前是高高的帳頂。
屬於沙漠中幹燥寒涼的空氣湧入心肺,整個人仿若都冰冷了幾分。
安如霜頭痛地掩了雙眸,心中不由呻/吟一聲——怎的又來了這處?
外頭的聲音,可不正是那雲然的聲音?這樣晚了他在作甚?定製作戰計劃嗎?想到他前兩日還不能起身,這時竟還未曾休息,真是不要命!
如此想著,她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所在之處正是雲然的睡塌,怎的這次卻沒在那白馬身旁呢?
安如霜心中疑惑,便直起身來,身上的厚重毛毯直接滑落下來,她抓著毛毯又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是她自己蓋的?
自然是不可能的。
想來已然被人發現了吧……不過來已然來了,便順便問問他的傷如何了吧。
安如霜將那毛毯掀到一旁,她赤著腳踩在厚實的毛氈上,直接往外帳走去。
掀開外帳與內帳之間的厚重簾布,她皺著眉頭問:“傷可好全了?怎的還在……”
數雙閃亮的眼睛倏然看了過來,安如霜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這外帳眾人圍著那作戰圖圍成一圈,雲然麵色淡淡坐在主位,杜勇便站在他身旁,此時正一臉驚訝地看向安如霜,自然,其他人臉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這,這是……”
“女人嗎?”
“將軍的女人?”
……
一幫大老粗拖著下巴竊竊私語,嘴裏的話卻是比長舌女人還要多幾分。
安如霜想要一把將那簾子蓋在身上,或者是直接退回去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但她此時就好像凍僵了一樣。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最終,那雲然才終於站起身來,他沉著臉,麵色依然冷靜的很:“軍營之中不可有女子亂入,即使是我未婚妻,明日我會將她送離此處,四十亂棍,便由本將代她受過。”
他如此一句話,眾人瞬時都沉默了,帳子裏頭一時寂靜無比。
哈?
安如霜也睜大眼睛看著他,心緒紛亂——未婚妻是說自己?!
“未……未婚妻?!”
杜勇這才找著自己的聲音,他重重咳了一聲,連忙道:“將、將軍,你身受重傷,如今不能……”
他還沒說完,又有一個絡腮胡子的男人插嘴道:“是啊,而且,這女子既然是將軍夫人,那便不必受這責罰了。”
如此說著,還饒有興趣地看了安如霜一眼。
安如霜又是忍不住心中一緊,忙辯解道:“我不是……”
“回去。”
雲然淡淡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他心理原因,總覺得這丫頭最近又纖細了幾分。
“她年紀還小,不懂規矩。”
這些將領倒也直爽,紛紛笑道:“著實,看著年紀小的很,不過小丫頭能討到將軍這樣的夫君,著實是有福氣啊!”
安如霜粉麵微紅,恨恨地摔了帳子進去裏麵。
重生一遭,她不論遇上什麼生死攸關之事都可冷靜處置,但就是每每遇上這個雲然,總會手忙腳亂,不知要丟臉多少次!
這次可好,女鬼的名頭還未曾擺脫,又多了一個未婚妻的名號。
誰想做他的未婚妻!
安如霜在帳子裏頭生著悶氣,帳子外頭又傳來了雲然的聲音:“諸位莫要為外物所擾,有什麼想說的,自說便是。”
眾人紛紛應著,一個雄渾而沉悶的聲音便道:“依我看,咱們糧草不足,那蠻夷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咱們就直接攻過去,打他們一個屁滾尿流!”
又一個聲音道:“不成不成!這太冒險,敵我相對,講的便是一個穩,這樣冒險不值當。”
又有人道:“我倒是覺得張校尉這次說的很是,咱們直接攻過去!那幫子野人撐不了兩日便得投降了。”
“還是先命人去刺探糧草狀況,若是當真有機會,將他們的糧庫燒了,牛羊放了,即可不戰而降,又何必大費周折?”
“那依你看,卻是何人去燒這糧草?”
眾人都沉默下來,此一去便是有去無回,而且也不一定能當真將此事辦成。
孟厲緩緩看向眾人,杜勇赫然站出來挺直了身軀道:“我去,給我十個人,我帶著從後方入糧倉,一定不辱使命!”
“不可能。”安如霜聽得此處便皺起了眉頭,她如今睡不著,待也待不住,便直接掀了簾子從裏頭走出來。
此時,她已然裹上了雲然的一套外袍,也無需穿鞋子了,那一身長袍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將一雙腳也蓋住了。
眾人皆看向她。
那長滿絡腮胡子的男人便問她:“那依你看,誰去最合適?”
安如霜也不懼這些目光,坦然便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