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相被掩埋了,還是假象被放大了?
但這樁事情直指的便是昌王與二皇子,到如今怎可能沒有人提出半點異議呢?
“或許……”
昏黃如豆的燈光之下,她娥眉微簇,緩緩道:“或許是太子並不想追究……”
不可能,就算太子想要將此事壓下,但那日看到的百姓這樣多,怎可能沒人透露出去。
她這幾日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何處奇怪,如今想想,大概是因為太過平靜的盛都!
安如霜突然緘默了,她緩緩掃視過兩人,沉聲道:“你們究竟想同我說什麼?”
顧婆婆道:“扁問在太子手中,我們得想辦法救他,但現在最便捷的法子,便是投靠二皇子。”
“不可能!”
安如霜赫然問道:“他為何要綁了扁問?沒有理由!他若是想要求扁問醫治,不應當更對扁問恭恭敬敬嗎?”
這簡直荒謬不通!
“因為扁問早早便已然立誓,再不醫治皇室之人,他可能破例醫治百姓,但對於皇子太子,他可是更願意看著他們去死的。”
顧婆婆沉沉看著安如霜道:“因為他已經在皇室身上死過一次了,便不會蠢到死第二次。而太子,他想活下去!”
安如霜麵色掙紮,好似在瞬間她都沒有能呼吸的空氣了,她未曾注意到,她身旁的川穹,亦是麵色蒼白。
她極為艱難道:“那你們無需同我說這些,我隻相信我看到的。”
安清嶸道:“我今日讓你來此,不是為了說服你什麼,隻是想讓你知道,太子是在醫聖之後,才想擁有毒醫,我聽川穹說,那日/你與太子交往甚密,往後切記,莫要與他們交往密切。”
安如霜緊緊攥著衣裳,她或許了解二皇子,但當真不知道太子,在她眼中,太子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故而她便自動將這個人判定為毫無威脅。
但此時,她卻又有些動搖了。
若是太子與朱瀚是一樣卑鄙無恥的人,那麼,她到底要站在何處?
而如今看來,事態較為明朗的方麵,隻是——‘大哥是太子的人’這個想法,便可以直接排除掉了。
“我並未與太子交往密切,大哥可以放心。”安如霜微微一頓道:“隻是皇族之人多狡詐,第一藥堂也莫要多接觸皇族,還是以穩妥為主。”
顧婆婆皺了皺眉,安清嶸卻點點頭沉聲道:“我知曉,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便是,這處有我,你放心便是。”
而川穹從頭到尾卻是慘白著臉,未曾說一句話,眾人皆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安如霜回去的時候,整個人還是十分茫然的,她未曾答應顧婆婆所說的‘投靠二皇子’之類的話,顯然,安清嶸對於這話也不是很滿意。
“不可能……”
安如霜在小小的馬車中喃喃自語著:“太子根本不知道萬柔的暗器功夫,那女人卻是抱著殺心的,如果沒有萬柔,太子……”
必死無疑。
若是他自己自導自演,又怎會弄這樣一出戲,豈不是將自己的性命拿出來賭嗎?但如此他又能得到什麼?
若按大哥所說,他之前是給第一藥堂演的這出戲,其目的地或許是大哥,也或許是毒醫洛曲,但到了京兆府之中時,那處可是沒有一個第一藥堂的人。
他為何還要演下去?
那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在演什麼,這一切都是真切發生的,隻不過,昌王與二皇子的掩飾功夫太到家,才會令人有這樣一種錯覺。
對了……昌王與二皇子!
安如霜忽然便想起來牢房之中的‘閻王帖’!看來如今倒是十分有必要去拜會一下了,並且,還不知那個女人如今如何了,若是她聽自己的咬死昌王,說不得這次還能拔出蘿卜帶出泥。
如此想著,安如霜翹了翹唇角,外頭王六也喊了一聲:“大小姐,安府到了。”
安如霜方掀開車簾,便不由微微一愣,外頭的人倒是全的很,安一沛麵色帶著微微憤怒被眾人簇擁著,安氏站在他身旁,還有年邁的老祖宗亦是麵色沉沉地看著她。
安靈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李雪雲卻是衝著她勾了勾唇角,便是老祖宗接風宴的時候都未曾這樣齊全過,此時竟都在這處等著她呢!
這可不是一個‘巧’字便能解釋的了。
既然前有攔路虎無數,安如霜也不再掩飾了,一個小小的鬥篷也不能將她藏起來,她掀了鬥篷,綽約的火光之下,她款款行至老夫人的麵前,柔聲喚了一句:“老祖宗,爹爹,娘親。”
如此叫完人,這才溫聲道:“今日風大,怎的都在風口?”
安氏滿麵忐忑之色,安一沛卻是氣的指尖兒發抖,顫巍巍地指著安如霜半晌,被她氣的,竟是沒說出半個字來。
老夫人倒是淡然的很,雖是沉著臉,問道:“說罷,你去了何處,為何如此晚歸?”
而另外一邊,李雪雲已然帶著人將王六綁了,那小車裏頭被翻了個底朝天,平日安如霜放的應急衣物也扯了出來,零零散散扔了一地。
安如霜瞧著眼前的一切,卻是不急也不怒,隻是緩緩道:“不為什麼,不過是奸夫相約罷了。”
這一句便令整個人群都仿若燒開的水,瞬間便沸騰起來,安靈珊瞪大眼睛看著她,眼中不知道是驚還是喜,連聲道:“姐姐你……姐姐馬上便要過這十三歲的生辰了,二皇子可是都對姐姐……”
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無奈道:“姐姐這是為何啊!”
安如霜翹起唇角:“莫要這麼大反應,我隻是想著,你應當是喜歡我這樣說的。”
安靈珊一番傾情表演便瞬間僵住,而安如霜說著,又笑道:“今日卻有些事出了門,隻不過,卻不是為了你們想的事兒。”
“你有什麼事需得如此晚出門?”老夫人皺起眉頭,今日是她的接風宴,卻不想雪雲忽而來說這大小姐出門遲遲未歸,本是要睡了,如今卻要在這風口中吹著,心情自然不爽利。
“且,為何這樣晚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