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朱公子,安如霜心中本是有著許多問題將要脫口而出,但一時間卻不知該問哪個,便被這個朱公子搶了先機。
他跨了一大步,眼巴巴地盯著安如霜,好似要將她的麵紗燒出一個洞來,張口便問:“冒昧問一句,那芍藥仙子可是姑娘的摯友?是誰家的姑娘?”
被他這樣追著問了兩句,安如霜卻是不由微微一怔。
紅玉也在後頭看著這個男子,麵上俱是奇怪之色,心中想著,這男子既然知道冒昧,何必還要再問出來?
那朱公子見安如霜默然不語,心中更是著急幾分,以為她想不起來,便仔細地描述那芍藥仙子的模樣:“你不記得嗎?那日牡丹宴上,她穿著一身紅裙,她眼睛大大的,笑起來很是爽朗……”
安如霜又瞧了他一眼,此時她的眼眸之中卻是帶了幾分笑意,這四仙子她倒是當真能對號入座了,朱公子描述的這個人,她也清楚的很。
不過,這朱公子既然與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定然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怎的連一個貴女的身份都查不出來?
這倒是有些說不通了。
她如此想著,卻不著急開口,隻是靜靜等著朱公子將那芍藥仙子描述的天上有地下無,仿若洛神再世一般。
約莫是將肚子裏所有華麗的辭藻都用上了,朱公子直說的口幹舌燥,這才停了嘴。
結語道:“你定然是認得她的吧?”
安如霜翹了翹唇角,極為優雅地報以微笑,不急不緩地開口問道:“你找她作甚?”
這下,方才還滿麵欣喜口若懸河的朱公子瞬間便啞巴了,過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不過是……好奇,問問罷了。”
嗬,好奇嗎?
安如霜眼中帶著笑意,卻搖搖頭道:“並不是很清楚,那日不過是巧遇罷了。你應知曉,安家在盛都並沒有多久,我亦是不怎的熟識這盛都之中的貴女。”
朱公子喃喃應了一聲:“原來如此……”
雖是這樣說著,他的臉色明顯地灰敗了幾分。
關於這位芍藥仙子的身份,他早早的便問過安陽了,但安陽卻隻是笑笑便將此事輕描淡寫地避過去,不論他怎的旁敲側擊,安陽也不提起。
不然他又怎麼會費盡心機將這四大美人的名號傳出去?還不是為了這個芍藥仙子!
那日在萬花塔見到這女子,整個人的眼睛,整個人的心思,全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計劃不如變化快,在長亭閣之中辦完事兒,萬花宴早早便是散了,那紅衣女子也不知去了何處,四處去問時,卻好似人間蒸發一般,半點消息也無。
如今他能知曉的,不過隻有安陽和安如霜的身份,至於那綠衣裳的姑娘,他根本沒心思去想,故而便把全部的希望都落在了安如霜身上。
但基於那位,他又不能明裏接觸這安如霜,便隻能左等右等,等著這安家選布料,又等著這安如霜前來拜訪——真真心累。
但在這種期待之中,他卻甘之如飴。
但此時,這個最後的希望卻告訴他,並不知曉,那紅衣女子倒當真好似天庭之中來的仙子了,轉身去無蹤。
這樣想著,朱公子整個人都好似被掏空了一般,軟綿綿的沒了半點氣力,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裏道:“既然如此,你已然謝過了,無事的話便恕朱某不能遠送了。”
兩個丫頭赫然瞪大了雙眼,兩雙眼睛仿似小刀一般落在朱公子的身上,不過是個小小商賈,竟敢對大小姐下逐客令!
安如霜心中也不由帶了幾許訝異,轉頭看向一旁的朱公子,卻見他麵上一副頹喪之意,雖是有些荒唐,但卻是真誠得很。
說不得明月當真喜歡。
她如此想著,又想到這朱公子複雜到一言難盡的身份,指尖壓在袖兜之中,摸到那封書信,不由沉沉歎息一聲。
忽而問道:“你若是去查的話,應當能查的到的。”
她忽然這樣說。
朱公子微微一怔,轉過頭來看著安如霜,一雙眼眸重新又變得流光溢彩。
“你果真是認識她的!”他喊了一聲,語氣甚是篤定。又不由帶著幾分埋怨,既然如此,這安家小姐為何不告訴自己?
莫非在耍弄自己?
這樣想著,朱公子想繃起臉,但是心中對於那芍藥仙子的期盼,卻蓋過了此時他對這女子的怨氣。
“她到底是誰?”
安如霜微微一笑道:“以往是並不知曉的,隻不過來到盛都之中,卻也發現了一二摯友,方才我也想不到這芍藥仙子會是何人,後來聽你說,愈發便覺得像她……”
安如霜說著,忽而頓住了。
朱公子一顆心快要被揪出來了,眼巴巴地看著麵前這個狡詐如狐的女子,連連問:“那,那究竟是誰?”
“我雖知曉她是誰,但你應知曉,女子的閨名,怎可輕易告知他人?”
安如霜蹙起眉頭,麵上顯出為難之意。
朱公子一顆心被揪起來,又被人丟下去,真真好似在風尖飄蕩著。
“不過呢,名字雖不能告訴你,但若你應下我一個條件,我倒是可以將你的心思轉告於她。”
朱公子蒼白的臉頰忽而熱了起來,一顆心鼓噪著,不知是在歡呼還是哭泣。
“你且說!莫要說是一個條件,便是一千個,一萬個!我隻要能做到,都可應你!”
安如霜瞧著他,唇角忍不住翹了翹,這人看著靈活的很,卻不曾想竟是這般的癡,不知明月若是知曉有這樣一個人戀慕著她,又會如何?
如此想著,她卻不曾開口,隻是伸手揮退了身旁的兩個丫頭,待得屋子隻剩他們二人,這才轉頭看向朱公子。
朱公子被她明亮的眼眸瞧著,心中竟忍不住地一陣兒心虛,張口問道:“你,你想做什麼?”
安如霜並不急著說話,隻是上上下下地仔細觀察他一番,這才開口問道:“朱公子隻是朱公子嗎?你究竟是什麼人?”
聽她問起這個,朱公子眸光一閃,反倒是不緊張了,他翹起一條腿,手中搖著價值不菲的折扇,笑道:“朱澤言,不過是這萬和布莊的大掌櫃,還能是什麼人?一個賭客,酒客罷了……”
“那你,可認識安清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