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朱瀚,排除他人品如何,但是作為一個皇子,他能力有,雄心亦是有,如今差的,隻不過是一個機會。
為了得到這個機會,他將會不擇手段,而在皇家之中,兄弟之情,說出來不過隻是好聽罷了。
這個皇位擺在那處,是天下最誘人的權勢,安如霜從未見過真正的兄弟。
而扁問若是落在了他的手中,不過是兩種下場,第一便是被人殺掉,讓身體孱弱的太子永遠尋不到這個人。不過,朱瀚最為多疑,就算扁問死了,難保太子拿不到其他的靈丹妙藥。若是如此,他這一番力氣便白費了。
所以如果當真是朱瀚,他最有可能選擇第二種,便是拿到毒藥,借著扁問的手殺死太子,如此,一步棋便可以解決兩個心頭大患,可謂是一箭雙雕。
無論是哪一種,扁問先生便隻能落得一個死的下場。
朱瀚最熟悉的便是借別人的手,殺死自己的對手,他既然髒不了手,又可以充當一次好人。
好比……他借自己的手給太子妃送去的靈丹妙藥,不過是取他性命的毒丹罷了。
安如霜如此想著,卻是忽然道:“我知曉了!”
葉成誌見她麵色蒼白,連忙問:“你怎麼了?知曉什麼?”
但安如霜卻仿似未曾聽見一般,她微微顫抖著,對眾人焦急的話充耳不聞,而眼前卻仍然還是之前的畫麵,如此清晰地,如今竟呈現在她的眼前。
“殿下……這靈丹就是送了去,那太子也不一定會用啊,殿下不是總說,太子氣量狹小,容不得人,故而怒極攻心,才落成這幅樣子的嗎?”一臉天真的少女抬頭看著朱瀚,撇了撇嘴氣哼哼道:“說不得你送去了,他還以為你會害他呢!”
朱瀚微微一笑,伸手便攬住她的肩頭,低聲道:“這顆丹藥,可是醫聖之後所出,整個天下也隻此一枚。誒,我最近聽著禦醫說,皇兄的身子也不過隻有半年的熬頭了,想來皇兄也知道。他若是吃了,說不得還有些許生機,若是不吃,那半年後便是必死無疑了。”
少女還是忐忑的很:“那就這樣送去嗎?”
“自然不是,你好好收著便是,且等著太子妃來求你,如此,就算出了甚麼事,亦不會牽連你。”
這顆丹藥自然被求醫若渴的太子妃求了去,安如霜不知道太子到底有沒有服下,隻不過原本太醫說的是半年之期,而後來,不過過了一月時光,太子便一命歸西了。
太子妃說著是有人暗害,但查不出任何異常,禦醫也隻能說是太子身子不好,大限已至。她便日日守在靈前,擋著不讓下葬,隻說是有人害了太子,最終,竟是一夜瘋魔。
安如霜那時才認真想這枚丹藥,但太子既是要食用這丹藥,定然是經過重重檢驗的,若是一枚毒丹,又怎可能入的了太子肚中?
如今想來,能為太子做出這顆催命丸,卻又半點讓人察覺不出的,扁問雖是有這本事,卻大致不會做此事,或許其中還有另外一人的幫助。
他救人,她殺人,卻隻為救他。
朱瀚不是簡單人,總歸會尋到洛曲,到時候,便是大哥都有可能暴露在朱瀚的刀鋒之下!
想到此處,安如霜也好似被人迎頭一盆冷水潑下來,腦袋清明的很,上一世她想不通的,突然都如此順理成章地呈現在她的麵前。
怪不得,那北國太子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扁問,那個時間,扁問不是已然被朱瀚囚禁起來,便是死了。
她回去尚且還傻兮兮地提起這個扁問,看著朱瀚冷了一張臉,將她限足椒房殿中,卻到死不明白是為什麼,隻以為是因為一個安靈珊。
卻原來,在朱瀚的心中,安家早早便已然打上了太子一/黨的烙印,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
不然,又怎會出現那皇袍?
安如霜心中冰寒,為這個男人的惡毒心思,為他毒蛇般的冷靜,蟄伏許久,才肯咬下這至毒的一口!
不過,令人最為欣慰的是——她還有時間。
讓她想想殺死她的第一個罪名是什麼,好像是謀害皇儲,那麼……就一點點開始實施吧。
她微微勾起了唇角,看向一臉擔憂的葉成誌,緩緩道:“無妨。你放心,我會把扁問先生救出來。”她語音鏗鏘,好似信心滿滿。
葉成誌怔怔看著她,她不過到他肩頭,嬌俏清秀的臉,同其他嬌嫩的貴女好像沒有什麼兩樣,但一雙眼睛卻好似寒星一般,折射著冷月的光芒,她一句不算有力的承諾,竟會讓他感覺到安心。
他微微一笑,而後點點頭,隻道:“我信你。”
安如霜將書信塞在了袖兜之中,看向葉成誌,隻道:“我如今要去第一藥堂尋人,不若便一同去吧。”
如今學醫之事對於她來說,當真沒有扁問的安危重要,且如今不知洛曲是不是也已然遇到了事情,她須得早早過去確認此事。
葉成誌本還想問要去尋甚麼人。但安如霜已然極為利索的往馬車旁去了,葉成誌遂將此話壓了下去,便跟在她的身邊,不再多問。一個女子尚且有這種魄力,他作為一個堂堂男兒,怎還能不如一個小小女子?
他還穿著濕噠噠的衣裳,紅玉問他一句可要換衣裳,便直接被拒絕了,不由眼圈兒又紅了,隻能硬咬著牙給他拿了一件禦寒的鬥篷,塞到了他的手中,說了一聲:“便是不用你也拿著,莫要著涼。”卻是,此時天色陰沉,早早便不是先前出門那和風旭日的樣子了。
隻是葉成誌今日爬起來便慌慌忙忙地去尋師父,怎的也未曾注意這天色到底是什麼樣兒的。
馬車上寂靜無言,空氣是極為沉重的。看安如霜亦是麵色沉重,兩個丫鬟也不敢多說話。葉成誌坐在車轅一邊,齊大想跟他搭話,他卻隻僵著臉不言語,遂也沒了興趣。
下車時,紅玉看了一眼天色,不由皺了眉頭,讓趙小桃在裏頭給小姐拿了一件鬥篷出來披在身上。
安如霜卻搖搖頭拒了,她抬頭看天,隻見天空陰沉沉的,將陽光都壓住了,看上去好似有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