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縣主攜幾人來到院子之中的涼亭之上,讓眾人坐了,隻道是:“且先坐著,讓她們將那些個瑣事收整利索了,咱們再出發前往萬花塔才是正好。”
幾人笑著落了座,“諸位莫要拘束,你們今日來此,我甚是開心,便將此處當做自家庭院便是。”
陸明月聽聞此話,看著眾人將那牡丹一株一株搬出去,一副躍躍欲試,恨不能親自上陣的模樣,令眾人笑意更深。
那紅樅也看不過自家小姐這幅模樣,見茶點都上了,便小聲道:“小姐,先用些茶點吧。”
陸明月看那茶點精致的很,啜飲一口亦是唇齒留香,這才轉了眼睛,將一門心思都放在了眼前,口中不由連連讚歎。
纖纖看她如此模樣,不由笑道:“你得虧今日來的此處,若是在旁處,怕是笑都要被眾位貴女笑死了。”
陸明月咽下一口茶水,這才不緊不慢地輕哼一聲,“安陽縣主方才都說了,便將此處當做自家庭院便是,我在家中便是這個模樣……”如此說著,她眼眸一轉,卻是衝著纖纖壞笑一聲:“莫不是你這小女子想要陽奉陰違?”
看著如此聰慧的纖纖竟是被陸明月噎住,安如霜與安陽也不由笑起來。一時間,這小小涼亭之中俱是笑聲。
萬花塔距離王府雖不算遠,但眾多精細花草亦是極為消磨功夫,待那些花草陸續運過去,日頭已接近正中,此時,寬闊而華麗的馬車才在王府後門緩緩行出。
至都城鬧區,車中香味瞬時便引來一陣陣圍觀,見那馬車行的甚是慢,也有許多好事之人跟在後頭,想要看看這馬車終點是何處。
也不過一刻時光,眾人便聽得外頭丫鬟便長聲喚道:“回稟各位小姐,萬花塔到了。”
正此時,馬車也緩緩停了下來。
安如霜掀了簾子往外頭看去,隻見這萬花塔通身雪白,仿若擎天一柱,直插雲霄,是一座六邊形的白石古塔,每一邊都有粗壯堅實的紅漆圓柱。
塔中有石凳石桌,中間嵌著一個大的花壇,此時已然擺滿了各色的花朵,尤以牡丹最為出色,一旁還有些許小的花壇,不過能容納三五棵花朵,但因著錯落在各處,乍看上去,倒好似是這塔中遍地生花一般,隻是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還未下車,那香味便撲鼻而來,卻不會顯得太過濃烈,雅致而清淡,別有一番滋味。
而這萬花塔周圍,也已然被人圍地滿滿當當,這牡丹雖是國花,但大多卻養在深深庭院之中,平時又何嚐得見,如今大多是來看個新鮮亦或是被這牡丹之姿吸引而來。
不管如何,這總歸是想要的結果。
安如霜如此想著,不由唇角微翹,眸中掠過一抹滿意之色。
眾人圍著那萬花塔,眼睛卻是不自主地落在了那馬車之上,見那馬車是被兩匹高頭大馬拉著,威風至極,青皮紅蓋,看上去極為尊貴。
“此等排場,此等牡丹,這車中該是何等的佳人啊!”
一身穿紫衣的年輕公子執了扇,他亦是聽聞了消息,方從長亭閣出來。
一旁的男子便笑他:“澤言兄此話差矣。說不得,這其中便是如同澤言兄這般的公子呢,這南啟國中,當還沒有如此勇氣的女子。”更何況,各個世家也不會容許家中女子在此拋頭露麵。
“培元兄可敢打個賭?”澤言眸中帶著幾分狡黠之色笑看身旁的友人。
培元問道:“你想打什麼賭?”
澤言笑顏更甚:“便賭這車中究竟是男是女罷!”
培元道:“自然是男。”
澤言拍拍手道:“好,那我便賭是女,賭注……賭注麼,就是你書房當中新得來的方慶隆年間的端石貓碟硯給了我可行?”
他一副期盼模樣地看著友人,見那車下已然有人放了矮凳,便慌忙催:“我說培元,你莫不是不敢賭了?”
培元嗤笑一聲,他本是舞刀弄槍之人,那勞什子的硯台於他來說並與甚用處,便直言道:“賭便賭,那你若輸了呢?”
此時周遭呼聲已然起了,澤言忙道:“我若輸了,你說怎的都行。”
“那……那你若輸了,你便得去我家提親,娶我妹子,可能行?”
澤言不由嗤笑一聲:“娶便娶。”但心中卻是知曉,這車中香氣馥鬱,怎的可能是個男子,定然是個女人,而且,看這馬車吃重,定然還不是一人。
說起培元這妹子,乍入軍中時培元便在他耳邊囉嗦,整日聽著,耳朵都要長了繭子,隻道這女子定然是生了一副無鹽之貌,才會將培元急成這幅樣子。
如此想著,見那馬車之中已然有幾個女子走下車來,眾人讚歎之聲一時紛湧而來,他亦是定睛看去,隻見這些女子麵目雖是精致,但看上去便能知曉,不過是些體麵些的大丫鬟罷了。
澤言心中想著,當真是一群沒見識的人,想必接下來的才是正主。
果然,那丫鬟在馬車前侍立著。
不一會兒,一櫻紅裙角便在那車門前蕩開,而後,一雙小巧的雲絲紅繡鞋踏出,蔥白似的手便探了出來。
那丫鬟連忙上去接住,卻不想這雙手竟是直接推開她,都未曾走那矮凳,便直接踩在了已然鋪上長毯的地麵上。
女子彎眉杏眼,唇角帶著微微笑意,眸中滿是靈動,好似是烈火中行出的美人一般,可不正是那陸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