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他們之間的默契
僅僅能在世界意識的洪流衝擊下挺直腰杆，不被怒浪衝倒，還遠不足以讓他們踏上一條無敵的路。
想要登上河岸，實現生命層次的跨越，就必須逆著洪流前行，以自身意識戰勝整個世界的意識，以自身的肯定推翻這個世界對自我的否定。
以己成道，逆天而行。
你，也正走在這條路上。
“我……也正走在這條路上……”
餘淮總覺得老者已經透露出一些極為重要的信息，某些東西似乎因這句話而串聯起來。
但餘淮依舊被團團迷霧所包裹，看不清未來，也理不清過去。
這場幻然若夢的經曆，是老者幫助餘淮悟道而刻意創造出來的，老者一直在暗中指引。
否則，以餘淮目前的意識強度，恐怕在走上這條路的開頭，就已經被外界洶/湧而來的否定所擊潰。
可即便如此，餘淮走通這條路也是吃盡了苦頭，承受了難言的絕望與痛苦。
真要將這條道走到底，難度絕不是餘淮之前的經曆所能相比的。
最後的疑惑也解開了，老者深深地看了餘淮一眼，撿起酒葫，蹣跚而行，漫步遠去，最終化為無形。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
餘淮對著老者的背影深深一拜，對他來說，這位來曆不明的老人是他的第一位引路人，也或許是最後一位。
老者走了，餘淮卻並未傳送出這個世界，他並不覺得奇怪，因為他心裏一直記著，有個朋友還沒有告別。
此時的鹹魚已經褪去五爪金龍的華麗外表，重新變回一隻眼珠子不停往裏翻的鹹魚。
或許它也知道，餘淮就要走了，而它屬於這裏，也將留在這裏。
它之所以進化為五爪金龍，是因為餘淮意識的映射，既然餘淮即將離開，它也沒有必要再維持那具有某種象征意義的模樣。
鹹魚又成為一條樸實無華的鹹魚，但它的生命層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靈獸仙塔也被它打到沒脾氣，認它為主。
它早已不是當年那條可憐兮兮，受盡他人嘲諷的鹹魚，但它初心未變，隻願平平凡凡地活下去，不想參與過多的爭端。
隻是，它的心中終究還是對身旁的青年有所牽掛，圓溜溜的嘴巴一張一合，似是在說些什麼，隻是外界聽不到分毫聲響。
餘淮笑了笑，他明白它的意思，這是隻屬於他們之間的默契。
“放心吧，我不會忘了你的，永遠不會。”
試問，有誰能忘記這麼一條個性十足的鹹魚呢？
餘淮突然鼻子一酸，眼睛濕潤，剛想再說些什麼，隻見白光一閃，遮蔽了他的視線。
他能感覺到，那個世界正在遠去，錯誤的嵌入正在被莫名力量修複，一切都將回歸原來應有的模樣。
等白光漸漸散去，餘淮才得以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昏暗的天空。
細雨刷刷落下，沉悶的雷鳴聲在遠處響起，地上草木焦黑一片，無頭屍體四處拋飛，脖子上有漆黑的斷口。
“這是……哪兒？”
餘淮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走了一圈，除了數之不盡的無頭屍體外，再沒發現其他的東西。
這裏的環境倒是與之前餘淮在古樹第三層進入的秘境很像，那裏也到處都是不知來源的無頭屍體。
隻是，這個地方的環境更為陰森，天空更為灰暗，沉悶的氣氛壓得餘淮呼吸不暢。
“莫非這裏就是古樹第四層？我之前借助特級靈木搭建出來的路，即將登上第四層，卻突然陷落於未知的幻境時空，導致行程中斷。”餘淮心裏想。
他已經被彈出那段錯亂的時空，按理來說，要麼跌落在第三次層，要麼登上第四層，沒有其他的可能。
但是，這個地方除了無數姿態詭異的無頭屍體外，就隻有漫無邊際的焦土，偶爾能見到一根燒成焦炭的殘枝斷木，就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事情。
這裏死氣沉沉，與古樹營造的環境完全不同，像是一塊經曆了殘酷戰鬥的死地，到處彌漫著絕望而壓抑的氣息，沒有半分生命的活力。
不過轉念一想，餘淮覺得這裏或許真就是第四層應有的樣貌。
作為曾經抵禦魔族入侵的重要關口之一，第四層經曆的廝殺，其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恐怕這些倒在地上的五頭屍體，曾經都是在慘烈戰場上英勇奮戰的修士吧。
隻是受到莫名力量的影響，他們未能入土為安，也沒法保留最後一絲體麵，始終呈現出這等滲人的模樣，為這片曾飽受摧殘的土地再增添幾分悲涼。
餘淮盡量繞開這些屍體，一方麵是不確定其中是否隱藏著陷阱。
另一方麵，他覺得這些人拚殺在戰場的第一線，雖然他並未見過那場殘酷的戰爭，但他覺得，對這些為保護身後土地而拋熱頭、灑熱血的人，抱有一些敬意是應該的。
餘淮走著走著，思緒不受控製，慢慢地便想起一個人，不由得擔心起來。
田如玉現在還好嗎？是在第三層還是和他一樣落在了第四層？
她之前在特級靈木之下，並未踏入靈木上牽引出來的路，但她也被卷進這場錯亂的時空中，先餘淮一步走了出去。
餘淮希望她回到了第三層，並且毀去了那株由她催生出來的特級靈木，否則，若是她也跟著餘淮來到第四層，兩層之間的通道明晃晃地敞開著，若是被魔族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餘淮也擔心她會踩到什麼陷阱，或者被魔族殘存的陰魂所害。
之前在第三層的時候，特級靈木成熟時，就有漆黑液體掉落，顯化出魔族殘魂。
雖然那道殘魂不算強大，餘淮有信心與之一戰，但對田如玉來說，那種等級的存在已經非常危險，能夠輕而易舉地奪走她的性命。
更何況，之前那道殘魂生前也不過是一個普通魔族罷了，算不上什麼強者，若是第四層上有比他更為強大的魔族呢？就算是餘淮，恐怕也不敢輕易招惹。
越是這樣想，餘淮就越是焦急。
在進入那段錯亂時空之前，餘淮就已經對田如玉心生好感，雖然遠遠達不到喜歡的層次，但也無法丟下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