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筱萸
“阿墨，阿墨。”失血過多的許墨的頭是昏沉沉的，聽到又熟悉又帶著些許稚嫩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不想要理會的接著想要睡過去，他實在是太累了，真的想要休息一下。
耳邊的聲音沒有因為他的不理會就停止，反而因為被忽視反而更加叫的響亮起來。許墨終於不耐煩的睜開眼睛：“你要做……”什麼兩個字就像是一塊魚骨頭一樣卡在了喉嚨。
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許墨的心幾乎要跳出來，費了半天勁才用了咽了一口吐沫滋潤了一下嗓子，勉強的發出了聲音：“筱萸，我沒有看錯吧，真的是你麼？”
“什麼是我又不是我的，我就是我，你還想有誰啊。我看啊，你可別是因為發熱將腦袋給燒壞了，你這個人也被燒傻了吧。”那人似乎不滿意許墨的反應，撅著嘴嘟囔了幾句。
許墨麵前的是一個年齡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身上穿了一件繡了滑的小紅色夾襖。脖子附近還有一圈白毛絨絨的邊，衣著精致的不得了縫線處還有金色滾邊。
這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受寵的孩子，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裏怕掉了。許墨盯盯的看著那人，讓小女孩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最後有些害羞，手抵著肩膀摁了一下。
許墨看著眼前的人連眼睛都不想要眨，他覺得這隻是一場夢。萬一一眨眼睛夢醒了，自己和筱萸又要分開不說，那麼下一次相見又是什麼時候呢。
這整個五年來，其日思夜想卻沒有一次夢到筱萸。那個人好像在避著自己，不肯讓自己多看那人一眼。對不起，對不起。許墨想起當年的事，發了會呆，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模糊。
隨手抓了一把，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臉淚水。不光是許墨自己被自己這種多愁善感的樣子給嚇壞了，對麵的筱萸也是嚇得不清。這個人怎麼好端端的就哭起來了，明明是個男子漢。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是我錯了。”筱萸摸摸對方的頭，明明是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有的時候善解人意的像是一個大人一樣。許墨畢竟是許墨，仍然是那個他。
頹廢是可以的，隻能一時不能一世。隨意用袖子摸了一把眼淚，許墨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筱萸以為他在逞強，實際上病痛讓他真的很難受，連忙將這自己從家裏偷出來的藥遞過去。
許墨接了過去一點也不舍得喝，用大拇指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碗的邊緣。眼睛則看著筱萸的衣袖邊，上好的料子做成的衣服上麵沾染了不少汙漬，一定是為他偷藥爬上爬下弄的。
他展顏一笑，伸出自己還不太適應短了點的稚嫩手臂去握那人的手，輕輕勾上不敢用力。“你對我可真好，謝謝你。”筱萸突然被誇獎了一番，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羞紅了臉。
隨後裝作一副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樣子，用另外一隻沒有被扯住的手撓了撓頭。“哎呀，我們是什麼關係，你說這話不就是和我見外了麼！”這個人雖然是大小姐，卻沒有一份大小姐的樣子。
為此她的母親不知道是憂愁了多久，又是嚇唬又是利誘的終於勉強讓她在外麵能夠裝成一幅有身份大小姐的樣子，私底下她還是那個樣子，沒有辦法大麵上過得去就算了。
兩個人是兩小無猜，不過身份完全是不想配的，許墨不過是筱萸家裏人的一個仆人得兒子罷了。差別是天差地別，如雲如泥相差萬隔。小的時候還好，筱萸長大一切都變了。
筱萸和許墨的關係沒有大的改變，變得隻有周遭的環境。在許墨十二歲那年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這件事豈給筱萸家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許墨的父母身死，他也被趕了出去。
身無分文的許墨也沒有其他的親人，最後隻落得一個流落街頭，若不是被許墨父母是恩惠的人和筱萸的接濟，想來他早就死了。對恩人有感激，對仇人滿是恨意。
微微收起已經幾乎要滿出來的恨意，這一刻許墨隻是想要珍惜眼前的這個人，哪怕是給個幻影。眼前的人在說些什麼，嘴巴一張一合，並不發出半點聲音。
“你在說什麼，筱萸？”有些著急的許墨大喊。可能是太過用力了，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很是不順暢，腦袋上的血管幾乎要暴起。那人的一張一合的嘴巴像是個黑洞，將她引過去。
身體上的疼痛無論多麼厲害，許墨都覺得自己可以忍受。現在讓他最難過，最無能為力的就是心裏的疼。他知道的，這一場夢終究還是要醒了。
老天爺，你是有多狠心，還是我上輩子得罪了你。你為什麼要對我下這麼恨的毒手，許墨看著眼前的人滿滿變得模糊。可惜這一次，這一次不是他的淚水糊了眼睛了。
突然喉嚨處湧出一陣腥甜，許墨的身體虛弱的很，根本就忍不住。當著最不希望他看到自己虛弱的人硬生生的噴出來一口血，之後就從夢境的幻影中醒了過來。
屋子裏精致的擺設全部變成廢品，就連屋子也幾乎成為廢墟。方方從昏迷中醒過來，執意拖著虛弱的身子要來許墨這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仿佛遭受了一場劫難，地上皆是一片狼籍。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毫無生氣的躺在廢墟之中，混身上下都是血。嘴裏還在不斷的嘔著血液，竟然是黑色的。
“阿墨！”方方被侍衛給攔在外麵，主子正在發脾氣，誰也不想要進去找死，也怕其他人捅了簍子將怒火引到自己的身上。方方拚了命掙脫了束縛，衝進來就看到這樣的景象。
“筱萸，我好像又看到你了，真好。”還有一點點殘留意識的許墨看到一個身影飛奔而來，恍恍惚惚得突然想到，笑一下隨後就昏死過去。
“好痛。”錢桑桑驚呼了一聲，韓陌在外麵做些東西來吃，耳朵一直聽著屋裏的動靜。錢桑桑的一聲驚呼，讓他緊張的跑了進來，手裏拿著的一根蔥甚至忘了放下。“發生什麼事了麼？”
錢桑桑在桌子前坐著聞聲轉過身子，舉著一根手指頭鼓著嘴巴委屈的對韓陌說：“你看，受傷了，好痛啊！”這幾日錢桑桑被韓陌照顧的太好了，每日無所事事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
有一日決定不能在這裏頹廢下去了，非要學人家繡女紅，韓陌任由他去了。這不，幾日下來手指頭都快成為馬蜂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