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

第3章 誰?

錢桑桑覺得自己昏昏沉沉,她記得自己被砸在了飲料山下,可是現在一點痛都沒有,隻是感覺很疲憊。這種疲憊不是身上的,是從意識裏透出的疲憊。她明明想睜開眼,也知道自己該睜開眼,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她都在一片漆黑中昏昏沉沉。

就這樣掙紮著、掙紮著、也不知道多久,她終於像從混沌中落到了實地,整個人都感覺到了實實在在的累,是從身體裏透出的乏。她一喜,連忙努力的睜開眼。

這一次她順利的睜開了眼睛,可是入目的卻是陌生的精綢紗幔,她歪過頭是一片朦朧的昏黃,那是蠟燭散發出的橘光。這裏是哪?怎麼跟古裝劇一樣的布置。

錢桑桑剛撐起身體,就見紗帳外出現個人,輕聲詢問“公主,有什麼吩咐?”

“公主?”錢桑桑疑惑的重複人話,卻被出口的如黃鶯鳥婉轉清麗的聲音嚇了一跳。

芝蘭立在紗帳外,看著樂蘇公主重複話後半天沒有反應,疑惑的又喚了聲“公主?”

錢桑桑大被從大腦死機狀態又喚了回來,公主?整人節目?可是剛自己出口的聲音……

一種可怕的猜測在浮現在錢桑桑心中,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開口“請問……有鏡子……有水嗎?”

由於聲音太小,蘭芝隻是模糊的聽到幾個字,再次開口詢問道“公主是需要奴婢烹茶嗎?”

隔了好一會才從紗帳裏輕輕傳出聲音“……嗯。”

芝蘭朝著床矮身行了個禮,後退幾步才轉身去烹茶。錢桑桑看人推了下去才鬆了口氣,小心的伸手掀開紗帳,左右打量過後才赤著腳下床。

地上鋪著柔軟的精致的毛毯,踩在上麵很舒服。錢桑桑看著因為自己動作,散到自己腰部長發,一下子白了臉。她因為方便幹活,從來都是利落及耳短發。

心中的猜測進一步落實,不禁嘟囔出聲“這玩笑可開大了啊。”說完立刻捂住嘴巴,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這寢殿華麗無比,可錢桑桑卻總覺得透著一股陰森的感覺。

正當她打量之際,就聽到咯吱一聲開門聲。錢桑桑反射性的往床榻上跑,掀開紗幔跳了上去,抓過錦被把自己整個蓋起來,頭上手心都是驚出的冷汗。

芝蘭走進時,也隻看見晃動的紗幔,她輕聲道“公主,茶烹好了。”半天不見人回應,又小心的問了句“公主,奴婢把茶烹好了。”她不確定樂蘇是否入睡,也不敢擅自帶茶離去,在這雁憑殿,任何一個理由都可以成為喪命的原因。

又過了一會,錢桑桑小心的把頭從錦被從探出,往紗幔外掃了眼後立刻又把頭縮了進去,怎麼還不走?難得她要這麼一直舉著,她以前在餐館打工時,遇到過刁難的顧客,知道這麼舉著有多累……她再次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慢慢的撐起身體,從紗帳中探出一隻手,抓過茶盞後又迅速縮了回來。

芝蘭被人一連串動作弄的莫名其妙,隻是這樂蘇公主向來喜怒無常、行事也乖張怪異,此時舉動在芝蘭眼裏也屬情理之中,隻是更是打著十二分精神候著,怕人刁難。

錢桑桑捧著茶盞也是不知所措,她慢慢的放緩呼吸,先讓自己冷靜下來。錢桑桑沒上過學,識字明理,都是孤兒院裏老師教的,從小院長就告訴他們,好死不如賴活著,人隻要活著才有希望。也是因為接受這樣的教育,錢桑桑才能一直這麼樂觀,總之先摸清情況再說。

心中有了計較,錢桑桑慢慢放鬆下來,頓時覺得口幹舌燥,就掀開茶盞喝了一口,立馬皺臉“好苦!”

立在外麵的芝蘭一聽,立馬撲通的一聲雙膝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公主,奴婢知錯了。”

錢桑桑也被人舉動弄的一驚,差點掀翻了手裏的茶盞,隻是脫口一句好苦……她以前都是喝水,最多也就是買瓶可樂喝一喝。這茶頭一次喝,自然覺得苦口。

芝蘭一個接著一個磕,額間已經淤紅,錢桑桑也從震驚中回過神,連忙開口“誒,你幹什麼啊……你快別磕了……”

而芝蘭被人的反常也弄的更加毛骨悚然,她調來雁憑殿已經有年餘,自然知道這個公主越是反常越是要折騰人。

錢桑桑雖然是孤兒,好歹也是長在新社會、人人平等的大環境裏。看到人這麼磕頭自然是別扭到極點,但是又怕自己說錯話行錯事,讓人看出是冒牌貨。隻能急的滿頭是汗,隻好試探著開口道“夠了,拿下去。”她遞出茶盞。

芝蘭連忙接過茶盞,又磕了幾個頭“謝謝公主,謝謝公主。”退出寢殿時,她還有點難以置信就這麼輕易脫身出來。

而留在寢殿的錢桑桑也是一身冷汗,直愣愣坐在床榻上,心中一片迷茫,自己到底該怎麼辦?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穿越?自己還能不能回到自己的時代?

這一坐就是一整晚,當天邊出現第一抹曉光時,坐在床上睜眼發傻的錢桑桑卻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整個人歪在了床榻上。就在下一刻,軟在榻上的人又重新睜開眼,她慢慢撐起身體,用手揉了揉頭,眼中已經沒了迷茫無助,而是一片麻木空洞,她緩緩出聲“來人。”

一直守在門外的芝蘭聽到聲音,忙推門應了聲“喏”,身後跟著一串捧著銅盆,布巾、華服、痰盂等的宮女。

芝蘭拉開紗幔,掛在兩步的銀鉤上,跪下身子替樂蘇淨腳穿鞋襪,就聽人問道“你額頭上傷是怎麼回事?”

芝蘭一愣,就這麼征楞片刻,樂蘇顯然不耐煩了,提腳踹上芝蘭的肩膀“滾開。”

芝蘭被踹的身子一斜,連忙膝行一邊,用頭抵著地麵,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而其餘此後的宮女更是唰的一下全部跪了下來。樂蘇欣賞了一會宮女們瑟瑟發抖的模樣才站起身來道“更衣。”

芝蘭起身,接過小宮女遞來的華服,一件一件替人穿戴。不得不說了樂蘇公主確實生了一副傾國傾城的身姿。膚若凝脂、腰似扶柳、秋水剪瞳,再舔一張小巧紅唇,端端看去七分美意、一分靈氣、一分雅蕙再舔一分風情,隻可惜這美人在皮在骨卻也在蛇蠍心腸。

穿戴完畢,樂蘇用了早膳後,淨口後問道“近日可有什麼消息?”

芝蘭跟在人後小聲道“朝中前幾日王上提了夏大人為北城角侯、後宮裏婉清娘娘有孕,她懇求王上送她回族裏養胎。”

樂蘇問道“父王如何安排的?”

芝蘭小聲“王上已經答應婉清娘娘,祭祀過後就送她回族裏。”

樂蘇諷刺一笑“他還真是不死心。”

芝蘭猶豫開口道“公主,需要安排嗎?”

樂蘇擺手道“不必。”隨即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滿臉滿眼都是笑意,朱唇輕啟“不僅不必,你派人沿途保護好婉清娘娘,務必讓她安穩生出這一胎。”

芝蘭摸不透樂蘇的用意,不敢輕易接話,隻見樂蘇笑了一會後突然臉色一冷“我倒是想看看,父王盼了這麼久生下來卻是死胎時是什麼樣的表情。”

芝蘭臉上不敢有任何表情,樂蘇卻像來了興趣,歪頭問道“你不奇怪,本宮為何如此確定婉清娘娘肚子裏是死胎?”

芝蘭連忙矮下身子行李“芝蘭不知什麼是好奇,隻知道公主是奴婢的主子,主子讓奴婢知道什麼,奴婢就知道很麼,主子不需要的,奴婢就是瞎子就是聾子就是啞巴。”

樂蘇盯了這芝蘭看了會後“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芝蘭額頭已經開始冒汗,能讓樂蘇喜歡的,絕不是一件好事。“是奴婢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樂蘇一臉不耐的扭頭“我也最討厭你這一點。”喜歡喝討厭就在片刻之間,芝蘭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公主饒命,奴婢一定改。”

樂蘇揮手道“無妨。”卻也沒說讓人起來。

芝蘭一直跪在地上,樂蘇又像人招了招手,芝蘭小心的起身過去,樂蘇趴在人肩膀上,語氣帶笑的說“告訴你個秘密,我們元亓一族為什麼每一代都隻有三人?因為在王族,隻有從聖女肚子裏出來的孩子才是人,其餘人生出來都是怪物哦。”

說完她又癡癡的笑成一團,可芝蘭卻驚出一身冷汗。因為這一代的聖女就是樂蘇公主,而上一代的聖女則是王後,也是樂蘇的生母。每一代的聖女都會在自己女兒十二歲時帶著女兒進入聖地,完成儀式。

沒有人知道儀式是什麼樣,因為聖地世世代代隻有聖女和下一任聖女能進入。大家隻知道,完成儀式後、元亓一族會得到神力,國家會得到庇佑。而上一任聖女則會永遠留在聖地。

樂蘇突然把手伸到芝蘭眼前,手腕處是一片桔梗花胎記,她笑到有些癲狂“看到了嗎?王族隻有從有這個印記女人肚子裏出來的孩子,才是人”說完,她眼中隱有涼意,抬起手腕就朝一旁的實木桌狠狠砸去“就是這該死的印記!”

一切發生的太快,就連最近的芝蘭也隻來得及在樂蘇砸到第三下時,撲上去攔住“公主三思啊。”

樂蘇卻用另一隻手扯開芝蘭,帶有桔梗印記的皓腕,此時已經彎曲到常人難以達到的程度,明顯裏麵的骨頭已經斷裂。

芝蘭白著臉跪在一邊,樂蘇卻滿不在乎的晃了晃斷掉的纖細手腕“臉色這麼白做什麼?你是知道的吧。”

芝蘭下意識咬唇,立刻把頭死死抵在地麵,聲音抖帶著顫栗“奴婢不知道公主說什麼。”

樂蘇眼中已經是一片冷意,而這時有宮女在殿外通傳“公主,木槿公子已經在偏殿等候召見。”

樂蘇把視線從芝蘭身上挪開,對著門外的宮女吩咐道“帶木槿公子卻本宮的寢殿。”說完起身朝寢殿走去,身後的芝蘭癱軟在地,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