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老淚縱橫,他沒有想到,被自己百般算計嫌棄的女兒居然在自己生命中最後的時刻冰釋前嫌來看望自己。他原本認為李欣怡不願意再見他,那他的屍體隻能亂葬在荒郊野外喂狗了。李靜姝居然肯放下之前的恩怨來送自己最後一程!他以前還真的是瞎了眼啊!
想到這裏,吏部尚書將自己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出了牢籠,在昏暗的光線下細細摸索,總算是抓住了李靜姝的手。他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李靜姝也知道吏部尚書現在心裏不好受,畢竟李欣怡這次做得實在是太絕了,如果是自己,被如此疼愛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另一個女兒來換取她歡心的人的背叛,那她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父親,你,你別哭了。這次也不過是老天有眼,讓您在您最後的時刻還可以看清楚李欣怡的真實麵目。如果您死都是帶著困惑走的,而李欣怡卻獨自在這人家苟活,甚至逍遙快活,我都替您感到不值!”李靜姝實在看不下去了吏部尚書這樣,勸慰道。
吏部尚書其實並不是太難過,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是一個將死之人,都是罪有應得,反正都得死。而且如果欣怡來看自己的話說不定還要受到牽連。如果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害了欣怡今後的生活的話,那他寧願欣怡不要來看他!
不過這個李靜姝還真的是夠傻的,還真是心軟。他自己並不是太迷信,人死了就是死了,自然是什麼也感覺不到了,所以他也並不在意他們會把自己的屍體丟在哪裏。她可倒好,自願承擔了幫自己收屍這個“義務”。
吏部尚書在心裏冷笑一聲,更加看不起在自己麵前陪著自己抽泣的李靜姝。但是,或許她還有一些利用價值……
“靜姝,我就是該死,這些事都是我自己年輕的時候鬼迷心竅犯下的錯誤,自己認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結果還是……算了,不說了。我現在最舍不得的啊,就是你和欣怡這一對女兒啊!都是女兒是爹爹的小棉襖,可是我這小棉襖還沒有穿幾天啊!可惜嘍!”吏部尚書裝作遺憾的搖了搖頭,沒有等李靜姝回答,繼續說道——
“我這一生,除了年輕的時候做得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和你的母親了。唉,現在想想還真是慚愧,我可是辜負了你們娘倆啊!靜姝,我現在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欣怡現在已經有人可以護她周全,可是你還是漂泊無依。答應爹爹,好好照顧自己,好不好?”吏部尚書宛如是一個看透紅塵的人,看淡了生死。
誰知道,剛才還和吏部尚書上演父女情深戲碼的李靜姝,冷冷地從吏部尚書的手裏抽回了自己的手,還不經意的甩了甩,似乎自己的手上沾染了什麼髒東西。
“靜姝,你這是……”吏部尚書不明白李靜姝為什麼會突然轉變,在他看來,李靜姝就是一個任由他把玩的小醜,自己還是可以那麼輕而易舉地讓她服從自己的命令。誰知道,自己居然失算了!
“好啦,不要演了,我自己看著都惡心。沒有人給你場子費,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是什麼鬼算盤,不就是想讓我放你出去嗎?你好好摸著你自己的良心想想,就你這樣的人,配出去嗎?”李靜姝冷笑著看著吏部尚書,話語尖酸刻薄。
吏部尚書聽到李靜姝的話,知道她識破了自己的計謀,但是他強大的求生欲還是促使他繼續掙紮:“靜姝,我知道你因為你母親的事情怨恨我!但是,但是你母親的死是實實在在和我沒有一點關係啊!”吏部尚書把自己的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似乎自居被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李靜姝聽到吏部尚書這段解釋,氣極反笑。她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荷包,從裏麵掏出了一張又一張幾進發黃的紙,一一在吏部尚書的眼前略過。吏部尚書看後,臉色一變,指著李靜姝,不可思議:“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李靜姝低下頭將自己散落的發絲束了起來,有些無辜地看著吏部尚書:“哎呀,沒有辦法,誰讓之前有一些人在幹這件事情的時候太過於自信忘了清理現場。不然也不至於被人在幾十年後又找到了這些蛛絲馬跡。”
吏部尚書這時候也不管那麼多了,雙膝一跪,給李靜姝結結實實地磕了好幾個響頭:“我……我承認是我做的,你不要告訴別人,不然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我可是罪加一等,更不得好死了。甚至會人人唾棄,到時候欣怡也會受到牽連啊!那是你的妹妹,你忍心看她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嗎?”
本來李靜姝就看不慣吏部尚書這一副兩麵三刀的樣子,一聽他在這個時候還維護李欣怡,更加來氣了。她原本打算讓吏部尚書安安靜靜地離開。可是他既然這麼不得安生,她也不會讓他踏實!
“哎呦,那可真的不好意思。”李靜姝擺弄著自己的纖纖玉手,看似十分柔弱,說出的話卻像是一把刀子,直插吏部尚書的心口。“曹齊可是把李欣怡母女的生死都交給我了呢!”
吏部尚書聽到這句話,氣急敗壞地指著李靜姝,恨鐵不成鋼:“你,你怎麼這麼惡毒!她們怎麼招你惹你了,自始至終對不起的都是我,你要殺要剮對我來,最好不要動她們一個手指頭,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李靜姝原本平靜的臉色被吏部尚書挑起了波瀾:“這都什麼時候了?你自己都保不住,還護著她們母女?她們就這麼好?值得你這麼偏心,不惜自己下地獄?”李靜姝不明白了,她到底哪裏不如李欣怡了?
“還不是因為你那個下賤的媽?給我戴了綠帽子!你是不是我的種都不知道!”反正知道自己也活不久了,吏部尚書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快嘴快舌地把壓抑在心中很久的話發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