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拂,騰起了桌台上的書卷。司馬雅柔眸中清光冷淡的凝視著紛飛紙頁。
房門驟開,一襲紅衣掠入,女子嬌媚柔音漫漫拉長,“主子怎麼對著幾張紙兒發呆?”
司馬雅柔抬眸,瑩潤靈眸似一汪碧靜明湖映著波光粼粼的澤光,“你來了。”
池八明媚淺笑,修長精巧的指尖勾纏著發絲打著卷兒,“一收到主子的消息,就趕過來了,可不敢拖延。”
睨著司馬雅柔緊皺的柳眉,池八散漫搖了搖頭,挪移到司馬雅柔近前。
“這次叫你前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讓你去調查一下。”司馬雅柔音色低綿輕柔,就像輕浮於蒼穹的薄雲。
池八心中早有揣測,倒是不急不緩,自顧自的尋了一處坐下,臉上卻是勾起了明媚的笑意。
“麗姬這個人,你以為如何?”司馬雅柔突然出聲詢問。
池八未答,笑意漸漸收斂,凝神細思片刻,又聽司馬雅柔說道:“此次便是讓你去查一下,她的背叛。”
不是她是否背叛,而是她的背叛。
池八了然,妖媚眉眼一挑,“主子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我。”
離了司馬雅柔房裏,池八就徑自前往太子府,她高居房頂,掀開一瓦片,氣定神閑的窺視著屋中人。
麗姬一身素色淺衣,滿目憂愁的凝視著鏡中物像。暈黃的麵泛出層層真切輪廓,而麗姬卻覺看得個迷蒙。
似是自言自語,似是虔誠祈禱。她一聲聲斷斷續續,池八聽了竟也能串聯個大概,“吾弟一定要無事才好……我已背棄了司馬雅柔,接下來就隻能期盼太子仁慈了……”
房上池八嘲諷一笑,美目顧盼,周遭無人,一掠身就從窗口飛入。衣衫倏忽而過,拉開窸窣響動。
“什麼人!”麗姬一驚,站立起身,循著聲源過去。
瞧見是池八,麗姬的臉頓時青白了下來,方才自己的言語衝撞入頭腦,玉手不由得攥緊裙衣下擺,幹澀的動了動唇瓣,“你什麼時候來的?”
池八輕緩一笑,滿不在乎的勾動著衣帶,在空氣中劃開圈圈圓圈,“該是來了有些時候了。”
那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不就……麗姬臉色大白,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你果真背叛了主子,”池八直切主題。
事已至此,麗姬覺得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果斷利落,“是。”
“好,”池八欣賞她的真誠,但,既如此,便無話可說。她轉身就要退出麗姬閨房。
邁開幾步,池八收住腳,冷冷凝一麗姬一眼,“有件事情,想來我還是好心告訴你較好。”
麗姬眉心一跳,心中升起不詳的預兆,臉上也就顯出一抹慌亂,顫音詢問,“何事?”
池八收回視線,悠然望向天際,“你弟弟已經死了。”
“你……你說什麼!”麗姬的身子猛地一晃,緊繃的那根線瞬間繃斷,開始低喃起來,“不會的……”
“一定是因為我背叛了司馬雅柔,所以你故意說這種話,是不是?”不等池八回答,麗姬又自己回答了,“一定是這樣的。”
“嗬,”池八的臉上滿是譏嘲,“事到如今,我還要扯出這種話來騙你嗎?倒是你,居然還幫著殺害自己弟弟的仇人做事。”
池八句句帶刺,每一句都鋒利的直戳麗姬心窩,“若是你弟弟泉下有知,你說他會不會……”
“夠了!”麗姬捂住耳朵,大吼,“不要再說了。”
麗姬的眼淚不住的流,整個人身體委委下落,頹然跌坐。
再看了麗姬一眼,池八果斷的收回目光,大步邁開。
麗姬背叛一事告一段落,曹錚就命池八出去做事。
地點便是在春水樓,池八一身男兒裝扮,高豎馬尾,英姿颯爽,在老鴇的簇擁下進入了一間房。
“公子稍等,老奴這就去叫幾個姑娘來。”老鴇攏了攏腦袋上大紅花,搖著絹兒,諂媚的笑著與池八意味深長對視。
“好好好,趕緊去。”見老鴇退出,池八掀開壁掛字畫,順著那貓眼大小的細洞,便見兩名肥頭大耳的富商正在交易。
池八滿意的勾動唇角,這點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她親自出馬嘛!這樣一鬆懈,她的手搭在了花瓶上,撐開了拖著下巴。
待他二人交易完畢,池八心滿意足轉身,衣袖卻是一勾動,發出刺耳聲響。那兩個人瞬時警覺,當即就要過來察看。
到底是做虧心事兒,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很是叫人驚駭。池八慌忙退出,一急就潛入了另一房間。
殷紅簾縵晃動,依稀可見床上躺著的人影。池八從鞋靴撥出匕首,飛快地衝了進去,架在了杏兒白皙脖頸,“安分點,不然我殺了你。”
說完,池八就開始打量著杏兒麵部的紅疹和潰爛,這難道不是中了地靈香的毒?
這時,門外傳來了喧鬧,老鴇慌忙安撫,“兩位公子,這是做什麼?這房可不能進,這房裏的杏兒得了病。”
老鴇又耐心勸撫,富商低罵了一聲,“晦氣”就走了。
人聲遠去,池八不再多留,離開了春水樓。一回府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司馬雅柔。
“你這就帶我去?”司馬雅柔蹙起嬌媚,心中頓生疑慮,倒是讓池八看得很是玩味,人家小兩口鬧鬧別扭,她也當當樂子看看。
池八自然不敢大剌剌的帶著司馬雅柔去青樓,兩人便從窗戶潛入。
司馬雅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上來就察看杏兒的傷。得到確認之後,她的臉冷了冷,沁了無盡冰涼,“你可……認識曹錚?”
她這舉動委實無禮了,杏兒置若罔聞,不理不睬,微眯上眼,似是準備入睡。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司馬雅柔威脅道。
“隨意,”杏兒不屑一顧,饒是司馬雅柔再問什麼都清冷孤高不再作答。她這是把她當什麼了?上門抓淫婦!嗬!
在杏兒這裏吃了癟,司馬雅柔氣悶回府,跑到曹錚麵前,一把就甩開了曹錚手中的書卷,喊道:“你給我說清楚。”
曹錚錯愕不明,“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火氣?可是誰欺負你了?”
“你和杏兒怎麼回事?”
“什麼杏兒?”曹錚摸不清頭腦,這丫頭是怎麼了,早先還好好的。不過,現在的她倒是生動了幾分。
瞧著曹錚這副模樣,司馬雅柔氣不打一處來,所以他是裝蒜嘍!氣憤的捶了曹錚好幾下。軟綿的拳頭根本不起作用。
“出氣了?”曹錚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紮眼!
“哼!”司馬雅柔氣呼呼的走開,心中怒氣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