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巧了!”她低歎道:“這烏賊骨正是難得,妾身曾聽聞有家鋪子有售,一去詢問,卻不知被哪位貴人預定下來,三錢也不肯賣出,這真是……”
高銳聞言眉峰一揚,“夫人說有貴人收購了大量的烏賊骨?”
“正是。”司馬雅柔眉目溫順,在人前一慣裝作無知婦人的樣子,所說的話看起來也十分可信,“那時店中分明是有的,卻不肯出售。妾身欲問是哪家貴人預訂,卻被人趕了出來!”
“雅柔。”曹錚淡淡叫了一聲作為提醒,轉而揚起笑臉道:“內子多言,還望大人莫怪。本想從高府求藥,看來是難辦了。那麼今日便告辭,若錚他日得到烏賊骨,定會送予高大人。”
夫妻兩人離去得利落,並沒有給高銳挽留的機會。路上,司馬雅柔才低聲說起方才的感想:“與中書令相比,這位高大人仿佛……不甚精明?”
曹錚頷首,說:“高大人性子正直,謀略之道不及其父。”
“難怪你從他處入手。”司馬雅柔輕輕搖頭。
她和曹錚並未詳細商討過,在高銳麵前所言全憑內心揣度,如此看來兩人倒還算默契。
將有人私下囤積藥材之事以表象告知高銳,高銳定會轉告中書令,屆時隻看高府的本事了。
兩日後,司馬雅柔收到無機閣的消息,吳明遠道已經查出了池六四人的來曆。她便換了身簡裝,去了無機閣。
“主人。”吳明遠見到她微微行禮,接著道:“那四人家底難查,屬下費了些周折才知,他們並非本國人士,而是來自雷火國。”
司馬雅柔眉梢一挑,奇怪道:“雷火國?怎會出現在京城的奴隸市場?”
雷火國與天機國一向不睦,蠻夷人野心勃勃想要占領中原。他國的奴隸,若說是逃難,穿過邊境已是不易,怎還能到京城來?難說是否是有意為之。
無論在哪個時代,奸細都是要防範的啊。
吳明遠明白司馬雅柔的顧慮,繼續道:“都已經查清楚了,這四人是雷火國貴族出身的侍衛,一片赤誠卻被主人家陷害、追殺,逃命至此。被買進無機閣確是巧合。”
司馬雅柔暗忖道,那麼這四人的確是有些本事的,看池六下跪請求的樣子,興許幾人情同手足,結合在一起是極強力的殺招也說不定。
“池九的病情如何?”司馬雅柔問。
吳明遠道:“已經派閣中的大夫去診脈了,回稟說池九身上被種下劇毒多年,依毒而活,更會因毒而死,他能力不濟,不知解法。”
“怎麼嚴重?”司馬雅柔微微蹙眉。吳明遠說得雖簡略,她作為醫者已經想得很遠。此四人的經曆已是不凡,隻不知舊主是怎樣的人家,又為何在女侍衛身上種下劇毒……莫非,是做毒人?
思忖片刻,司馬雅柔道:“帶我去看看吧。”
池九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她每天和其他人一起訓練,甚至能表現出驚人的速度,如果不是池六不惜冒犯主人來求救,訓練場的管事大概也看不出異樣來。
眼下正是休息時間,管事把池九等四人帶到廂房,他們已經接受了無機閣裏的一些規矩,一進門就齊齊單膝跪下,“吳先生,主人。”
司馬雅柔道:“閣中的大夫看不出池九的問題,池六,你不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屬下怎敢!”池六聞言大驚,正要解釋,身旁的池五拽了他一下。
司馬雅柔微微挑眉。她看得出這四人中真正有話語權的其實是池五,他是眸子最深沉話卻最少的那個,她很欣賞。
隻是太過有主意的屬下著實難管,更何況池五眼中有著明顯的決絕,若想收服這種人絕非易事。
她等了一會兒,見池五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起身就往外走,“送他們回去,閑來無事向主人報假消息,罰!”
“主人!”池九終於忍不住出聲,她的聲音嬌弱,與堅毅的性子並不相符。隻聽她道:“主人,池六並非虛言,屬下身上確有劇毒。閣中的大夫診不出,是因毒素多年來深種彙集,難說何者相克相掩!”
司馬雅柔緩緩地回過頭來,目光定在池九身上,說:“你的意思是,你現在能完好地站在這裏,能一蹦攀上屋頂,能跑得比男子還快,可你身上卻有劇毒?”
“沒錯。”被揭露傷疤,池九臉色未變,說:“的確如此,屬下隻剩下三年的生命,懇請主人相救!”
她說著,鄭重對司馬雅柔磕了下頭,旁的三人亦齊聲道:“請主人相救!”然後動作整齊地磕下頭去。
司馬雅柔仍然無法適應磕頭這等陣勢,可也隻是心下發虛。她要收複這四人,就肯定要沉著、冷靜,鎮得住場子。
今日見到池九,聽聞情況,救不救的了她尚且不知,隻是有些話,還是要提前說明的。
司馬雅柔走到池五麵前,直言道:“你究竟有何顧慮?”
池五的表情明顯吃了一驚。他一直一言不發,也極力掩飾了對這個女人的不信任,可她怎麼還是盯上了自己?
沉默片刻,池五道:“屬下的顧慮,無法言明。”
司馬雅柔微微蹙眉。她要幫這一行人無可無不可,但是這個池五的態度還算關鍵,她不想到了半途才出岔子。
“這樣吧,池五池六你們兩人,替我去辦件事情。辦的成,我就幫池九。”
雖然之前閣中的大夫來,他們已經察覺到主人的態度改變,然而這次是她真正表明態度,說會救池九,這讓池六和池八欣喜若狂,連池五的表情也輕鬆了些。
“是!屬下必定竭盡全力!”
司馬雅柔回府後,將此事當作笑料稍微簡化,告知了曹錚,“我想試兩人的身手,就給他們指派了任務,目標就在高府。”
曹錚挑眉問道:“讓他們去高府做什麼事?”
司馬雅柔說:“我讓他們把你送給高銳的硯先生真跡給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