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遠頷首答應了，又和司馬雅柔談了些事，正說著，有手下慌慌張張來報：“吳先生，有幾個新買來的奴隸打起來了！”
司馬雅柔曾經授意吳明遠留意著奴隸市場，選一些好苗子來培養做耳目。不過後來事情如何，她沒有過問過。
看到她明顯來了興致的眼神，吳明遠道：“主人請移步吧？”
司馬雅柔點點頭，出門時又戴上了麵紗。和吳明遠一起來到訓練場，司馬雅柔看到惹事的幾個奴隸正在場中央跪著，目光一個比一個銳利且不馴。
她頗有興致地繞著外圍轉了一圈，看出其中有四人的目光尖銳，竟有些相似。
吳明遠目光平靜，淡聲問道：“為何鬧事？”
一旁的管事躬身回道：“這幾人是因搶奪食物起了爭執。”
無機閣裏當然不會短了人吃食，隻是這幾個奴隸是新買回來的，年紀又偏大，自持有些本事便彼此看不順眼，因此才動起手來。
場中跪著五男兩女，司馬雅柔打量著那兩個女孩，直覺她們不是敵對，突然出聲問：“你們幾個，誰對女孩子動手了？”
她的聲音明顯帶著調侃，讓場中眾人一愣。她是跟著吳明遠過來的，即使蒙著麵，看吳明遠對她客客氣氣的樣子，也能猜到此人身份尊貴。
吳明遠衝管事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猛地甩出幾鞭：“還不快回答！”
幾人吃痛，卻盡力忍住不叫。司馬雅柔身形微動，心有不忍卻沒有阻止，眼看著管事往他們身上抽了數十鞭。
鞭聲清脆，震得一旁圍觀的奴隸們瑟瑟發抖，這是對闖下禍端之人的教訓，更是對其他新奴隸的警醒。
打完後，管事怒聲道：“池六，回答！”
聽到這個稱呼，司馬雅柔奇怪地看了一眼吳明遠，後者悄聲對她解釋起來。
他目前買入的奴隸並不多，但各個要求他們忘卻前主，重新命名，為了方便，便每批次取一個字，餘者按照年齡大小由一往後數。
司馬雅柔低笑兩聲，說：“挺妙的法子。”
池七是跪在兩個女子旁邊的，頓了頓，冷聲說：“池一對……她倆動手了。”
管事得到答案，回身看了一眼吳明遠和司馬雅柔，見二位沒有旁的吩咐，便按規矩教訓起這幾人。
鞭聲與訓誡聲交錯，司馬雅柔漸漸聽明白了。中間她覺得神態、目光有些相似的兩男兩女，從在奴隸市場就是抱著團的，進入無機閣後分明取名為池五六八九，兩個女子年紀稍小。
至於旁的兩個，是進入無機閣之後相識、結盟的。
管事完全可以處理這件事，司馬雅柔和吳明遠沒有再多看，又去書房商議了些事，再次出來，司馬雅柔才發現時辰不早，若是再耽擱，隻怕四皇子就要暴怒了。
匆匆往門口走，司馬雅柔未留神間，突然一個男人閃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麵前。
“池六你放肆！”西側傳來管事怒吼的聲音，連吳明遠也神色焦急起來，匆匆走上前。
管事暴怒地想要拉開池六，被司馬雅柔抬手製止了，她微微彎腰，直視著池六的眼睛，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您是這裏的主人，對嗎？”池六壓低聲音問。
近前的吳明遠與管事一驚，下意識看向周圍，索性院中無人。無機閣占地甚廣，上下人手極多，並不是所有人都見過這位常年蒙麵的主人。
司馬雅柔目光中倒是流露出讚許。在訓練場裏她就留意到了池六四人的眼睛，與那兩位的逞凶鬥狠不同，他們目光裏有著無懼生死的決絕。如果這四人出身一致，應該是經曆過極大的變故，自身的本事也不弱才對。
正如眼下，看似魯莽的攔下她，又懂事地沒有宣揚她的身份，很聰明。
“是的，我是這裏的主人。”司馬雅柔也學他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話音落，司馬雅柔對吳明遠打了個手勢，後者會意，帶著管事退下了。
池六的目光卻有些猶豫，微微咬唇，片刻後才說：“靈……不，是池九，池九她活不長了，求您救救她！”
他們曆盡艱苦，才逃到天機國、保全了性命，誰料想靈若身上早就被那些惡人種下了毒！被買入天機閣後，幾人發現此處廣售靈丹妙藥，那麼這裏的主人，一定可以救靈若！
司馬雅柔唇角揚起淺笑，美得令人心悸。然而出口的話卻很是無情，“我為何要救她？一個奴隸而已，死就死了！”
池六一怔，暗暗道遭。老大居然失算了嗎？他料想這位女子心腸柔軟，定會幫助靈若的……
見司馬雅柔轉身欲走，池六不及多想，往地上猛地磕了個頭，道：“求您救救池九，我四人從此唯您馬首是瞻！”
司馬雅柔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滯頓，漸漸走遠了，留下院中那個跪著的、挺拔卻絕望的身影。
回到四皇子府果然有些遲了，剛進門，司馬雅柔就看到曹錚冷著臉，不滿地說：“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為人妻子的自覺？”
又來了，又是這句。司馬雅柔很想不顧形象地翻起白眼。到底曹錚口中的“自覺”指的是什麼？
沒有理他，司馬雅柔徑直進了鬆曲苑，曹錚很自然地跟進來，“喂，今日禦史台有動靜，想不想聽？”
司馬雅柔這才回頭，給了他一個眼神，“究竟情況怎麼樣？”
說起禦史台，現任禦史大夫為人剛正，忠於陛下，不為任何一位皇子所用。因此太子替司馬雅風謀的禦史台差事，也並不敢明著圖謀。此事在很大程度上，是要看禦史大夫的決定的。
曹錚暗中設計，把鹿陽前任知府司馬雅風的名號鬧得人盡皆知，自然也驚動了禦史大夫。鬧到這般地步不需細查，就知司馬雅風拖泥帶水、處事不夠果斷，無法勝任禦史台的職責。
更何況細查之下，禦史大夫發現司馬雅風是“德行有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