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心疼你跟他的孩子?”鳳無殤不屑一笑,重新扭過頭來,道:“解除這個血咒,我隻能盡可能的保住你的命,你腹中的孩子不在範圍之內。”
“不……”
慕容久久搖了搖頭,“要救就全救,怎麼可以……”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她明確的知道,自己的腹中隻是多了一個胎兒,但她也知道,那不僅是她跟百裏煜華的愛情結晶,更是與她血脈相連的。
若說為了自己活命,而舍了他。
“慕容久久,我一直以為你很理智,原來也有不理智的時候,你的命,你腹中孩子的命,你選其一吧,這世上沒有雙贏的好事。”
鳳無殤的口氣,溢滿了濃濃的嘲諷。
雖然不好聽,但慕容七七也是讚同的,“對啊,姐,你就從了他吧,這世上沒有完全的好事,再說,你若死在這裏,我隻抱了個孩子回去,姐夫還不得掐死我。”
“時間不多了,要如何你盡快決定,如果後悔的,我現在就帶你們離開,放你回明璃,”鳳無殤忽的站起了身。
大概因為失血的原因,讓他的麵容,看上去微微幾分蒼白。
慕容久久知道,他是在逼她。
她,和她的孩子,隻能活一個?
選誰?
“聽天由命吧。”
慕容久久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耍脾氣的時候,她隻能聽天由命,當即接過鳳無殤的匕首,瞬間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串串血花灑落。
“夠了。”
原以為自己要放跟鳳無殤同量的血,卻不想中途被鳳無殤阻止。
慕容久久不確定這是不是對方在刻意照顧自己。
但腳下池水中,卻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原來,兩個人的血液在黑色的池水中相會,立刻詭異的沸騰了起來,吐出一串串黑中帶紅的血泡。
“下去吧,命定血咒已入魂魄,想要抽離,無異於魂中抽絲,過程可能會很痛苦,而我們至少要下三次,才能徹底剝離。”
鳳無殤淡淡的道。
便說,他已經開始自顧自的開始脫下了自己的外袍,隻剩下裏麵一層雪白輕薄的中衣,“慕容七七,你負責給我們護法,盡力保證我們在水中的生機。”
他這樣交代了一句。
慕容七七飛快的點頭,他知道,要開始了。
慕容久久暗自咬了咬牙,也迅速的推掉了自己的外袍,隻隻穿一件雪白輕薄的中衣,緩緩的就踏入了水中。
而當她的腳尖剛一碰到水麵,就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這誰,竟是冷的刺骨,尤其一碰到她的皮肉,那種刺骨的寒氣,仿佛要往她的血管裏鑽。
鳳無殤已經大半的身子,沒入了進去。
但是反觀他的表情,卻看不出絲毫痛苦的樣子,唯有他輕顫的指尖,暴露了他與她正承受著同樣的冰寒刺骨。
鳳無殤能受得住,憑什麼自己受不住!
慕容久久再次咬了咬牙,把心一橫,瞬間落入了那冰寒刺骨的水中,而這突然而來的痛苦,絕不亞於千刀萬剮的淩遲。
慕容久久硬生生的沒有叫出一聲。
“嘶嘶……”
倒是跟她一塊入水的小青,根本承受不住這水的溫度,嘶嘶怪叫著就竄了出去,然後瞬間變大,變的有手臂那麼粗細。
驚恐的吐著信子,仿佛在說,這水這麼可怕,主人你腫麼就進去了。
大概蛇的世界裏,沒有這麼多無奈吧。
慕容久久虛弱的笑了笑,與鳳無殤一樣,全部的身體都已經沒入了水中,隻露出了雪白的頸項和頭。
但是她更擔心的是自己腹中的孩子,他可能受得住。
鳳無殤的麵色,已經開始變的非常蒼白。
想必慕容久久也好不到哪裏去,二人就這樣苦苦的礙著,這種滋味,直有種刻骨銘心,骨中抽絲的感覺。
想著,她竟是苦笑出聲。
“你笑……什麼?”
鳳無殤的聲音,已經沒了之前的刻意鋒芒,開始變的虛弱。
“在笑,我怕是……這輩子也忘不了今日了,”太疼了。
鳳無殤聞言,竟是也笑了,卻是仰起頭笑的無聲,“那你就不要忘記的好,因為這裏,可能是我死後長眠之地。”
他們各自承受著痛苦,已經沒有多少精力聊天了。
“喂,你還沒說要泡到什麼時候?”
是慕容七七的聲音。
“日落之時。”
但是這黑漆漆的石室裏,卻沒有多少時間觀念。
慕容久久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意識開始漸漸模糊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似乎有什麼絲絲縷縷的東西,開始從她的身體裏,靈魂裏,被一點一點的剝除。
雖然痛苦難熬,但時間久了,反而麻木。
一麻木,便容易沉淪。
每當慕容久久要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都會有一股明顯的生之力量,擁入她的身體裏,堪堪的再次將她拉入現實。
繼續承受冰寒刺骨般的痛苦。
不過每當有新的生之力量,擁入她身體的時候,慕容久久都會下意識的將之引導到自己的腹部,她的記憶同樣開始模糊。
但卻知道,那個位置,似乎有什麼東西,是需要她保護的。
“真是……”
耳邊隱隱傳來某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慕容久久已經不記得自己在水中苦挨了多久,隻知道她被撈上後,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你現在可以休息一下了。
慕容久久方才徹底陷入了昏迷。
而她的這一昏迷,竟是整整昏迷了二十多日。
期間,全仰仗慕容七七的生之力量,否則普通人昏迷這麼長時間,根本沒有活路。
而就在慕容久久昏迷的期間,明璃與西嶽大軍,依舊還在對壘,但是卻無戰事發生,這恐怕應該也是曆史上,最和平的異常戰役了吧。
但是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兩軍都在等。
等一個關於生於死的消息。
生了,固然皆大歡喜,若是死,不知道手掌天下命脈的攝政王,能不能承受的住這個結局。
“軍師,您說主母會平安歸來嗎?”
一名小小的謀士,站在一處高高的小土坡上,與蘇羽非共同瞭望著西嶽的方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