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為你而來

“施主為楚王而來?”

藍塔寺主持麵上一抖,有些難看的道。

“楚稀玉?”

君昔瑰美的麵上,蕩漾出一片微嗤的笑意:“我知道楚稀玉今日在藍塔寺出了家,既然他出了家,我自不會繼續為難,不過我卻是為了另一個人來的。”

“誰?”

這恐怕是此刻所有人的心聲。

但還不待君昔說出答案,他的一雙目光,卻是已經穿過人群,直直的眯眼望向了慕容久久,好似從她一出現,他就知道她在那裏一般。

阿秀一急:“主母,此人絕非善類……”

實在是君昔之前殘暴的名聲太盛了,也唯有主子不懼他分毫,但如今他們單槍匹馬回的冬月,生怕主母會吃虧。

身旁,四鬼影也紛紛做出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

不過慕容久久卻知道,既然君昔知道她在藍塔寺,她便是逃不掉了。

而就在所有人的思量間,君昔已經快速的下馬,幾乎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慕容久久的麵前,他先是有些詫異於慕容久久的滿頭白發。

但隨即又不以為意的笑道:“今日我不為舊時的冤仇,隻讓你救一個人而來。”

明明這個男人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會低頭看塵埃一眼的摸樣,但慕容久久發現,他在說到救人的時候,眼眸明顯的閃了一閃。

那是一種關切。

慕容久久玩味的勾了勾唇角:“救誰。”

“百裏天機,”君昔沉聲一語。

慕容久久下意識的眉目一沉,“她怎麼了?”

上次冬月大亂的時候,她提前與百裏煜華離開,並沒有見到百裏天機確切的樣子,隻是後來知道,她受傷頗重,還失了孩子。

“你跟我來便知。”

君昔顯然沒多少耐心跟慕容久久描述的太過詳細,當即就要帶她回冬月京城。

“主母……”

阿星等人卻是一急,實在是君昔不可信。

君昔回眸,冷冷的瞥視了他們一眼,自然知道他們心中所想,麵上陰森一笑:“就憑你們?”

“就憑我們又如何,縱然粉身粹骨,也絕不容你動我家主母分毫,”阿星首當其衝,直接站在了慕容久久的跟前,誓死護衛。

君昔的眸中,瞬間氤氳起了一片黑潮。

“慢。”

慕容久久卻是突然一語,跨前一步,道:“我隨你回冬月京城……”

“主母……”

眾人一驚。

“……就算不為你君昔,為了百裏天機我也會去的,”慕容久久淡淡一語,剛才君昔眸中的那一絲關切不似作假,再者,今日就算拚個魚死網破,也未必是最好的結果。

既然來了,在多見一個故人,也不錯。

君昔聞言,深深的看了慕容久久一眼,口中依舊陰鬱淡漠的道:“若你能護她周全,我君昔便欠你一個人情。”

“主母!”

慕容久久看了眼眾人的擔憂,回身朝朝那藍塔寺主持走去,道:“主持,我知道今日怕是見不到玄修了,替我向他帶句話,說我走了,但有緣自還會再見。”

主持點了點頭,道:“剛才玄修也曾讓人傳話過來,說夫人今日冬月之行,必定安然,請夫人無比憂心。”

“多謝。”

有了楚稀玉的這句話,慕容久久心中更安了幾分,當即,就隨君昔回了冬月京城。

闊別數月,一路走來。

冬月戰火遍地,冬月京城自然也難保昔日的表麵繁華,尤其戚族大軍所過之處,遍地狼藉,寬闊的主街上,除了寒風吹起的廢墟,哪裏還有半個百姓的人影。

慕容久久帶著自己的護衛,騎在馬上,斜眼看了君昔一眼,道:“你是想做皇帝?”

君昔冷笑:“我若有心想做皇帝,當日便不會離開冬月了。”

“那你為何又要回來?”

“因為戚族太窮了,”君昔顯然對這個話題沒多大興趣,隻是這樣敷衍式的回答了一句。

但聰明如慕容久久卻聽明白了弦外之音,戚族實在是太窮了,配不起你君昔高貴的身份,所以你趁亂回來打劫的?

慕容久久是這樣理解的,而她的理解,距離真相也八九不離十了。

當日若君昔有心做皇帝,大可收斂鋒芒,與成坤帝周旋,以他的能力與手段,冬月的皇位根本唾手可得,但他卻不屑要。

過去慕容久久從未明白過,君昔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後來偶爾聽過百裏煜華的一次分析,才知,他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一個人無論多麼強大,一旦沒有自己追求的目標,一切都是枉然。

就像一頭無欲無求的猛虎,你不去撩撥他,他就不會露出自己的爪牙,盡管他的爪牙很鋒利,鋒利的讓人畏懼。

而這樣的君昔,居然在反出冬月後,去了戚族,這樣是不是就說明,他的心裏接受了百裏天機。

因為百裏天機是戚族的王女,所以他統一了戚族。

因為戚族太過落後貧窮,他便率眾回來打劫,反正在他的心裏,冬月從來什麼都不是,人命,在他的眼裏,更是不值錢的東西。

其實仔細想來,君昔從骨子裏講,與百裏天機根本就是同一種人,同樣手握著強大的實力,卻沒有絲毫的貪婪與野性。

如果這樣的人有野心,恐怕如今的冬月又要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短暫的思量間。

他們已經入了京,不想君昔攻入京城後,他並沒有入住象征皇權的皇宮承慶殿,而是依舊住在他過去的太子府。

用君昔的話說,皇宮太髒。

慕容久久恍然,想來也是,聽說君怡在逃離京城的時候,將他後宮的所有女眷後妃,全部毒殺,那裏恐怕正怨念衝天,的確髒的很。

自君昔攻入京城,傳言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其實他並沒有大肆的殺戮,隻是擄劫財物,說來可笑,死在他手中的婦孺,還不及君怡離開前所毒殺的多。

待慕容久久步入他們所住的地方,遠遠的,就見門前朱紅色高高的門檻上,百裏天機一襲雪色錦衣,搭著腿,正搖搖晃晃的坐著。

雪白的錦靴,被她百無聊賴,娛樂性的左右擺動著。

她乖巧的,像是個等待家長回來的孩子,認真的數著腳下的青磚,時而鼓著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