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蘇羽非,明日當真要與那個人結伴同行?”
二人走在客棧上房的走廊上,慕容久久忍不住問了句。
蘇羽非背著搖搖晃晃的書簍子,回頭道:“盛情難卻,再說,出於私心,我著急去明璃,靠我的一雙布鞋,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到,如今既然有便利可用,自然也就不拘泥了。”
慕容久久冷笑:“你就不怕那人把你賣了?”
“你說無殤公子嗎?我看他不像惡人啊,再說,賣我也不值錢呀,我渾身上下也就這兩本書值錢,”蘇羽非沒心沒肺的一笑。
“可我卻覺的此人狡詐,你沒發現嗎?他從始至終就沒透露過自己的姓氏,”慕容久久半垂著眼簾,懶懶一語,企圖喚醒這朵小白花。
誰知蘇羽非回頭,鄭重道:“你不是也用的假名?哎呀,我懂的,人在江湖總有那麼些不方便,萍水相逢,人家不願意透露,又何必勉強,你也一樣。”
他一副老江湖的姿態,拍著胸腹,一臉我懂你不用解釋的樣子。
慕容久久嘴角一抽,真不知道這廝是真傻還是假傻,敢情就你一個人被看的透透的,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熬過這一夜再說。
轉眼一夜過去。
其實沒錢,對於現在的慕容久久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就算沒有這個無殤公子的資助,她也有把握在預定的時間內,抵達明璃,所以天還沒亮,她就起身打算不辭而別。
可惜天不遂人願。
望著窗外的啟明星,慕容久久覺的自己已經起的很早了,可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那隨從的聲音,“容公子可醒了?我家主子說,趁天不亮趕路,午時正好可以抵達明璃的邊城。”
慕容久久正要推門的手,一僵。
暗中懊悔,怎麼起的不再早一點。
“容公子,起了沒?”門外又響起蘇羽非的大嘴巴。
慕容久久暗暗翻了個白眼,隻能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然後推門走出,“起了。”
“咦,好早啊?”一開門,正好看到蘇羽非正著急忙慌的整理著自己的袍子,反觀慕容久久,已經是衣冠楚楚,加之洗去了一身的風塵,膚若暖玉,烏發被高高的束起。
秀氣的瓊鼻下,橫著一條細細的小胡子。
但一張臉,卻不知怎麼的,好似旁人欠了她幾擔黑豆似的。
後來蘇羽非一想,明白了,“容公子,你還未昨日那摸了你錢袋的賊子氣惱呢,沒關係的,錢財乃身外之物……咦,容公子,今日才發現,其實你生的挺俊的。”
懶得理會這廝的喋喋不休,慕容久久到樓下簡單的用了點早飯,抬步走到了客棧的門口。
就見隨從已經套好了馬車。
車前的台階上,那透發著尊貴之氣的紫衣男子,正安靜的立在破曉的灰暗之中,但這依舊無法蓋住他那種,自骨子裏透出來的氣質,如一顆永夜中的明珠。
緩緩流淌著尊華。
慕容久久呼吸一凝,眯眼,仔仔細細的打量起這個叫無殤的男子,原因無它,這個男人的側影,竟與煜華出奇的像,難道正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對他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嗎?
“容兄可是有何見教?”
無殤自也感覺到了她的注目禮,在一片晨光中,側過頭來。
俊美的五官,相當的奪人。
但煜華的眸,永遠都是淺眯著的,流動著琉璃般特有的光芒,而此人的眸,是微微上挑的,含著一抹意味難明的笑。
煜華的神態,永遠都是冷峻肅然的,而此人的氣度,則更加的圓潤,淡淡的威嚴,含而不露。
雖像,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聞言,慕容久久直言不諱的道:“不才,在下忽然有個建議。”
“說來聽聽。”
“其實以公子的氣度,感覺更適合寶藍色的衣袍,會更襯您的身份,”她淺淡一語,其實從私心上講,她覺的,這世上,唯有百裏煜華,襯得起那極致瀲灩的紫衣。
旁人就算在出色,也是不配的。
“哦!”
無殤微揚了揚,白皙優雅的下顎,似笑非笑的眸,定格在慕容久久的身上,然後忽然抬步走近,盡管周圍晨光昏暗,但卻毫不損壞他豐神如玉的俊美,反而隨著他的驟然靠近,和放大的麵容,幾乎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慕容久久立刻皺眉,下意識的就要後退。
卻見對方唇齒輕啟,道:“別動。”
然後伸手玉骨般的指掌,緩緩的從她的頭上,拿下了一隻枯萎的落葉,漆黑的眸光,頗有些戲謔的在她麵前揚了揚,“容兄姿容不凡,一清早頭上頂片落葉,可實在煞風景。”
“另外,容兄的建議我怕是不能采納,因為我獨愛紫衣。”
慕容久久的臉,瞬間黑沉了幾分。
這個人……怎憑得討厭。
而麵對慕容久久的陰鬱,無殤卻如一隻奸計得逞的狐狸,俊美的臉上,痞痞的笑了起來。
“要出發了嗎?”
這時,整理好的蘇羽非終於也出來了。
慕容久久環顧找了起來,問:“我的馬呢,我騎馬就可以了。”
就聽那叫攬風的隨從,提醒道:“容公子,您還不知道吧,您的馬定是經過連日的趕路,累的夠嗆,昨日一入客棧的馬廄,就一病不起,早上無論怎麼弄就是不起來。”
“……”
嚓!
就算慕容久久是斯文人,此刻也不禁有種想爆粗口的衝動。
他發現,自從遇到這個什麼無殤公子,自己的日子就倒黴透頂,不過想想那馬累了數日,的確快到極限了,原本想在羅陽城在換匹新的,誰知屋漏又逢連夜雨。
她真的敢打包票,從始至終都沒人近過她的身,錢袋子怎麼就不見了呢?
“容公子,這馬車寬敞的很,不擠的,”蘇羽非的大嘴巴,好死不死的響起。
慕容久久陰了陰臉,隻能上了車。
而果真也如蘇羽非所言,這馬車看著不大,但裏麵卻著實寬敞,並鋪陳著厚厚的羊毛毯子,中間還擺著一方小小的茶幾,上麵放著一些精致的點心,與一喝剛砌的熱茶。
“這怎麼好意思呢……”
蘇羽非這一路上都是一臉的謙虛,但一桌的點心跟茶水,基本上都是被他掃滅的,並且是來者不拒,十分的健談,好在他肚子裏還是有幾把刷子的,砍了一路大山,到也沒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