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禦前侍衛,紛紛跪地請罪。
消停了片刻鍾,受了驚的成坤帝這才徹底的平複下來,不過平靜下後,卻又化作了滿麵的陰沉之色,皇家獵場戒備森嚴,竟隨隨便便就跑進了十幾個刺客,尤其剛才那支暗箭,若不是……
“阿久,你怎麼樣?”
蘇羽澈已經滿麵擔憂的衝了上來,而他的這一叫,眾人的目光,不禁又重新彙集到了慕容久久的身上。
“說起來,若非這位小姐替陛下擋了一箭,不然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皇後娘娘淡淡一語,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一係列的變故,有絲毫的慌亂。
聞言,成坤帝的目光,總算軟和了幾分,他望向負傷的慕容久久,問:“你是哪家千金?”
虛弱一笑,“臣女相府嫡長女,慕容久久。”
“哦,原來是慕容愛卿家的女兒,慕容愛卿,你果真生了個膽色過人的好女兒,”成坤帝側頭望向了台階下的慕容正。
可是,卻見這素來臨危不亂的股肱之臣,此刻竟是嚇的麵無人色,身子抖顫,在一聽成坤帝此言,登時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臣……有罪。”
“愛卿此言何意?”
成坤帝微微眯了眯眼,眼底陰鬱之色一閃而過,他與慕容正也算相處多年,知之甚深不敢說,但今日絕對算是反常。
感受著帝王如此異樣的目光,慕容正心頭一顫,在不敢露出端倪,苦笑:“陛下恕罪,臣,老了,見了這血腥的場麵,便……臣的女兒此刻又受了傷,才會……”
“好了,朕明白。”
成坤帝了然一笑,“朕從來賞罰分明,禦前侍衛長因職責疏忽,放進了刺客,立即卸去官職,杖責五十,令千金救駕有功,賞黃金千兩,碧翠如意……”
“噗嗤。”
卻聽禦前一個發笑,打斷了成坤帝的賞賜。
“煜華你笑什麼?”明秀公主不解的望了眼,突然發笑,明顯與平日作風不服的男子。
說實話,剛經曆刺客這種嚴肅的事,在禦前還敢如此發笑的人,也就這位煜郡王百裏煜華了。
但慕容久久卻是心頭一動,猜出了什麼,眼底立刻劃過了一抹絢麗的亮光。
“煜華為何發笑?”
成坤帝也有此一問。
百裏煜華揚起白皙英俊的麵容,懶懶的道:“臣隻是忽然想起了一個典故,很久以前,一個樵夫救下了一個富商,那富商為感謝救命之恩,便送了樵夫十兩銀子,於是那樵夫笑說,原來您的命就值這十兩銀子呀?”
“……”
眾人聞言一愣。
譽妃僵硬的一笑,“煜郡王這話何意?陛下的命價值天下,難不成要將天下拱手送給救命恩人嗎?”
“哈哈……”
卻聽蘇羽澈也忽然笑了,“譽妃娘娘此言差矣,樵夫救富商,本著一份善念和仁義,阿久救皇帝舅舅,本的是為臣的本分,非要用金銀俗物來汙濁嗎?皇帝舅舅依我看,您不若賞阿久一份尊榮如何?”
譽妃卻打趣的調笑道:“都說澈郡王與煜郡素來不和,不想如今為了一個相府小姐,意見卻出奇的相合,看來傳言也是不可信的呀。”
蘇羽澈一愕,他當然跟百裏煜華那廝不和,但是在幫阿久忙的事情上,當然不能胡鬧,但譽妃此言卻明顯不單純。
什麼叫為了一個相府小姐。
果然,眾人若有若無的目光,都在慕容久久的臉上掃了一下,雖因受傷,有些蒼白,卻也難掩美人之姿。
尤其是明秀公主,在發現百裏煜華對慕容久久的攙扶時,眼底登時一股火苗子就竄了起來,麵上更是不善。
而成坤帝聞言,麵上似乎也多了一抹了然,但所有人卻不約而同的都沒有點破。
“如此,若不賞賜一份尊榮,倒是朕的不是了,也罷,宰相之女慕容久久,勇氣可嘉,蕙質蘭心,此番救駕有功,賜郡主之位,黃金百兩,絲綢千匹……封號,常樂,賜居郡主府。”
此言落地。
在場諸人,皆是暗驚。
賜了常平郡主這份尊榮虛名也便罷了,竟還賜居郡主府,可見陛下心中的認可,隻是這份認可,來自於誰,就不清楚,反正肯定不是簡單的救駕這麼簡單。
“小女救駕,完全出於為人臣的本分,不敢……”
慕容正此刻隻覺的有種汗流浹背之感,原本長女被冊封郡主,該是天大的好事,但他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不錯,救駕乃臣女的本分,不敢受封……”
慕容久久也顫顫巍巍的屈膝想要跪下,但因扯動了後肩的傷口,直接就軟到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實在懶得看這些一張張虛偽的嘴臉,反正這賞賜是鐵定跑不掉了,索性挺屍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而待她在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半時分了,感受著身下的被褥,與昏黃的孤燈,她知道,應該還在藍塔寺。
“咳,幾時了?”
一張嘴,啞的不行,像是要冒煙了似得。
“小姐,剛過子時。”
一直在床頭邊伺候的寧兒跟阿秀,立刻噓寒問暖的湊了上來,“小姐,哪不舒服嗎?奴婢聽您嗓子啞的很,喝點水吧。”
慕容久久乖乖的昂起頭喝了口溫熱的茶水,才發現自己是爬著的,對嘛,她的後肩受傷了。
“小姐,傷口疼嗎?”
慕容久久愣了愣,也不知是睡得久了,麻了,還是傷口本就不深,她沒感到有多疼,搖了搖頭,“不疼。”
阿秀鬆了口氣,“那就好,也虧得傷的不重。”
“對了,慕容瑞逸呢?”
似是想到了什麼,慕容久久忽然不顧爬著的姿勢,急切的問了一句。
如果慕容瑞逸被當場抓了現形,那麼必然會招供一切,到時候她這出‘救駕’的好戲,怕是一個弄不好,就要成欺君大罪。
阿秀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心道,小姐總算知道厲害了,也不枉主子這一日的善後,當即笑道:“放心,那慕容瑞逸是屬猴子的,早跑了,不過主子已經命人去追了,他就是真猴子,也翻不出主子的五指山。”
“那就好。”
慕容久久總算鬆了口氣,不過說到百裏煜華,馬上就又想到了白日,他那雙惱怒幽冷的眸子,他在氣她魯莽嗎?
“小姐,主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