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層的人把大俗大雅圍了個水泄不通,隻怕是隻蒼蠅都難以從大俗大雅出來或是從外圍進入大俗大雅。因為人實在太多,後麵圍著的人都隻能聽著前麵人的轉述,或者是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勉強看到一點中間的情況。
“現在是個什麼進展了?”來得最晚,隻能站在最外圍的幾個人好奇地伸長脖子企圖看清點東西,但這都是徒勞。他隻能拍拍前麵人的肩膀,客氣地笑著詢問一下。
“現在有個長得非常嫩氣的仵作,正要檢查屍體呢。噓,你也別說話了,安安靜靜別打擾到他。”
明明相隔距離很遠,但是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保持緘默,為黎小刀驗屍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
黎小刀看著清秀嫩氣,即便是在認真工作時緊繃一張臉還是會覺得他非常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掐掐他粉嫩的臉頰。
站在一旁的顧春竹就會覺得有些手心癢癢,她看著黎小刀也會有些想起自己的小孩小成。小成小時候也是頂著一張小孩可愛稚嫩的臉,卻非要表現得十分老成,他自己以為很嚴肅,其實落在顧春竹眼裏就是分外可愛。
因為場地受限製,而且圍觀群眾也太多,黎小刀不能進行破開屍體詳細檢查情況,隻是簡單記錄了一下屍體上麵的腐爛情況,瘢痕情況等,大概推斷出死亡時間是在今日淩晨,以及大致的死亡原因是毆打。
黎小刀吐出胸口的一股濁氣,將白布重新搭在屍體上麵,起身用自己來之前打濕的帕子擦擦手,對衙役說道,“屍體情況良好,看變化的狀態死亡不過兩三個時辰,另外他腹部和胸部有大麵積的傷痕,估計是被毆打致死。”
圍觀的群眾裏也混有太子府的人,他們聽著仵作的話,就開始傳播不實言論。他們說前幾天上善不正是在三痞子的腹部一直打嗎?估計正是如此三痞子才會死亡。他們完全忽略了三痞子胸部出也有毆打的痕跡,而且幾天前的傷痕留到現在怎麼可能嚴重到烏青。
外麵群眾的議論聲漸漸越來越大,大到顧春竹都能過聽清楚他們的討論,聽著他們說大俗大雅的不好,聽著他們說他們再也不信女神醫等等。顧春竹臉完全黑了,卻又無可奈何,自己怎麼能夠證明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呢?
但是上善卻給她證明了,自己也能證明自己沒幹的事情。隻見她往前走一步,來到黎小刀的身邊,惡狠狠地瞪著他,“你這個小子才奇怪呢,在沒理清具體原因之前為啥就把猜測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黎小刀自然也是不服輸,抻著氣息昂著頭,反駁道,“我身為仵作,職責在此罷了。”
“那你給我仔細瞧瞧,這人哪僅僅是毆打致死,明明是一拳打破心髒而導致的猝死。”上善扯著黎小刀重新蹲到屍體的麵前,掀開白布指出幾處明顯的特征來。
首先是手腳處被繩索捆綁出來的幾道黑紅色的淤痕,接著是眼耳口鼻處的一點出血痕跡,然後胸口處明顯比周圍印記更甚的拳頭的痕跡。最後上善摸了摸胸口處的肋骨,也有斷裂下陷的樣子,並且足以靠近心髒。
“你看你,檢查如此不仔細,就能看出那麼一點點東西來,誰給你的自信讓你可以單獨出來驗屍?”上善看著臉色愈發羞赧的黎小刀,嘲諷地站起來俯視著他。
黎小刀漲紅著一張臉,還是有些不信邪,硬著脖子非要說沒有經過具體的解剖,上善這般的斷言才是信口開河不負責任的體現。
“那你不如就在這裏立馬開屍檢驗,我就怕你其實不敢啊!”上善“善意”地給出建議,卻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善良”地表示要放過膽小的黎小刀。
黎小刀這下更是被氣的頭頂冒煙,卻又無話可說,因為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輸給上善,隻能隨便扯了一個理由,“這麼多人在場,哪能開屍,嚇著誰可都不好。”
誰知道圍觀群眾都是看不來臉色的,竟然起哄說自己不怕,還讓黎小刀趕緊開屍,他們想要見證一下女神醫對人體的熟悉程度,想看女神醫的話是不是真的。
黎小刀被群眾以及上善的冷嘲熱諷拱得下不來台,隻好負氣地大吼一聲,“行嘛,我驗屍總行了吧!”
顫抖著一雙手,黎小刀拿出專門找人打磨的小刀來,沿著三痞子胸口心髒的位置慢慢劃出一道口子,淋漓的鮮血爭先恐後地從口子裏漫出來,將黎小刀的雙手都染成紅色。黎小刀慢慢用布條沾去血液,這才看清楚心髒的模樣。
正如上善所言,三痞子的肋骨都被打斷,甚至有一節斷掉的肋骨直接戳進了心髒裏,而心髒也是被一股大力給砸成了幾瓣似的,破裂出許多口子。
圍觀的眾人一大部分都耐不住血腥背過身去,而另外一部分看清的則開始為沒看見的人轉述,大家都紛紛感歎於女神醫的厲害,也都忘記了自己前一秒還在有心人的挑撥下懷疑上善以及大俗大雅。
黎小刀來不及把屍體重新縫合,隻是把快被染成紅布的布片重新搭在三痞子的身上,站起身頗為敬佩地衝上善拱手,“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女神醫,還恕小子有眼不識泰山,,真的十分感謝您的指點,小子以後定會更為謹慎地檢驗屍體。”
上善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準備轉身離去。而黎小刀則跨步拉住她的衣袖,然後又秒速放開,尷尬地笑笑,“不知女神醫能否準許我跟隨您學習更多醫術方麵的指示,這樣以後我也能更好地檢驗屍體。”
“行吧行吧,等你把自己這一身收拾好便來大俗大雅找我吧。”上善上下掃視著黎小刀,黎小刀則趕緊抖抖衣服站直身體,努力表現出可靠認真的學習態度,最終也成功打動上善。
黎小刀歡呼一聲,差點沒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