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竹在府裏呆了一會兒,又和苗大娘去大俗大雅了,讓王坤將安安帶去跟祈顏姑娘學琴。
就這麼回府半個時辰的功夫,酒樓裏就出了一點事兒。
來酒樓裏的五個婆子中的一個,鍾婆子,平日對著顧春竹也是諂媚的很,看到顧春竹和苗大娘回來,一張笑出褶子的臉就迎了上去。
“夫人回來了,剛才有一個婦人來打包了不少東西走,說是將軍的妹妹,這才剛走沒有半盞茶的功夫呢。”鍾婆子一邊說著,顧春竹的臉色就逐漸難看了起來,臉上像是被黑雲籠罩著似的。
將軍的妹妹,除了蘇朵兒還有什麼人?
顧春竹想到蘇朵兒跟那個許秀才是上京趕考來著,他們是來了京城沒錯,至於為何挑自己不在的時候來,那就是心中有愧,當年差點害死自己的龍鳳雙生兒,顧春竹心裏憤怒的焰火就燃燒了起來。
“那婦人可給銀錢了。”苗大娘在蘇家待過好一段時間,自然是知道一星半點的,又看著顧春竹難看的臉色,急忙對鍾婆子問道。
“沒……”鍾婆子看著顧春竹的臉色,暗道,糟了。
她苦哈哈著臉說道:“我瞧那婦人穿著的不差,而且和咱們將軍有些相像,再說有哪個人膽兒肥了,敢騙到咱們將軍府的頭上。”
“她可有說她住在哪兒?”顧春竹眯著眼問道,這蘇朵兒竟然自己送上門來,還敢吃白食,她還真當現在是蘇老頭還活在世上的那時候的蘇家啊。
“未曾……”鍾婆子嚇得腿都抖了,這夫人的聲音冷得都能凍死個人。
“以後那婦人來一回,就給我亂棍打出去。咱們將軍隻有一個寡居的老娘和一個兄弟,都在老家縣城。”顧春竹想到蘇朵兒也是精,趁著自己不在,竟然來占了便宜。
想到她躲在暗處盯著自己,顧春竹就渾身不自在,遲早要把她揪出來。
“老奴知道了,夫人。”鍾婆子暗自欣喜,自己算是躲過一劫,卻又被顧春竹冷冷的掃了一眼。
顧春竹看到了蘇朵兒點了的菜單子,竟然被她打包走了近百兩的東西,都是雅室裏特供的精致菜色,她心裏就梗著一口氣,“鍾媽媽就先去後廚吧,以後苗大娘不在就讓裴媽媽來管,您這大方的性子,咱們這大俗大雅都要讓你送光。”
鍾媽媽羞愧的都要挖一條縫鑽進去,她悶頭說了一聲“是”,本來想要拍馬屁,但是不曾想拍在了馬腿上,鍾媽媽自認是自己看走眼了。
……
許家。
在京城邊角的一個醃臢的巷子裏,整個屋子就隻有一進大小,但是卻住了不少人。許文俊還有老娘,加上蘇朵兒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家裏還有三個孩子,隻有一個是蘇朵兒生的。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給誰看呐,一日日的也不知道做活,幹嘛呢,幹嘛呢,把我的話當做放屁是不是?信不信叫我的俊兒休了你,讓你餓死在京城!”
許母在院子裏靠著一個藤椅在悠閑的乘涼,看到蘇朵兒進來就罵罵咧咧了起來,往日她應該給自己冰鎮好了西瓜送到自己眼前來才是,今天沒吃著西瓜,她就是一肚子火氣。
邊上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笑嘻嘻的捂著自己的唇,嘲笑的看著蘇朵兒,“妹妹也真是的,出去這麼大半日連夜壺都沒倒,一回來還氣娘。”
這話裏暗戳戳的提醒了許母。
許母就跟炸開了的爆竹一樣,從躺椅上像個球一般的彈了起來,來京城她足足胖了有三十多斤,她走到蘇朵兒跟前唾沫橫飛的就開罵:“我真是瞎了眼讓俊兒把你娶回來,看看你一個村姑,啥都比不上珍珠,倒個夜壺都不倒,我們許家是養你當祖宗嗎?”
“夠了!你們欺負我這麼多年,我忍不下去了。我也是許文俊明媒正娶娶回來的,我還帶了一百兩的陪嫁呢,你們母子兩個以前也是供著我的,現在說變就變,是你們騙了我才是。”蘇朵兒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完全沒有了少女時期的嬌俏模樣,身形瘦的跟柴火棍一樣。
雖然她今日身上的衣裳光鮮,但是也僅僅有這一套而已,這還是當初跟許文俊初入京城的時候置辦的,一年穿不了幾回,所以瞧著還新。
“你還敢撲騰起來啊,你個村姑,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的村姑。”許母眼色發狠,最討厭蘇朵兒拿過去的說事,這在她另一個媳婦眼前丟了許家的臉,丟了文俊的臉。
許母的手跟鐵鉗子一樣的揪著蘇朵兒的耳朵,狠狠的一腳踹在蘇朵兒的屁股上,給她的好料子上留下了一個泥印。
原本煽風點火的那個婦人,就抱著孩子站了起來,她是許文俊後娶的鄒氏,雖然是後娶的但是她才是家裏的正妻。為了娶她,許文俊已經將蘇朵兒貶妻為妾了。
“娘,有些人就是不把媳婦放在眼裏,一個小妾都這麼對媳婦,媳婦隻好帶著耀哥兒還有我那兩個丫鬟回娘家了!”鄒氏歎了口氣,幽幽的道。
“我的親親好媳婦,使不得啊。”許母趕忙來討好鄒氏,扶著她的手就讓她在凳子上坐好,“你可是文俊的心頭肉啊,若是你走了,文俊可不得跟我斷絕母子關係不可。”
蘇朵兒一雙眼睛狠狠的剜著鄒氏,這女人大餅臉,和許母一樣的浮腫,許文俊才不會喜歡她。當初許文俊娶她就是為了錢而已,還甜言蜜語哄得她自願貶妻為妾。
當初許文俊上進考試名落孫山,要不是鄒氏的父親出錢出力給他買了一個小官,還給他買了這一處房子,他們一家都在京城活不下去。家裏唯二兩個做活的丫鬟也都是鄒氏帶過來的,平日裏鄒氏是被許家人供著的。
“你這個呆頭鵝,還愣著幹啥,還不給主母賠罪去。”蘇朵兒正憤怒的回憶著,後腦勺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我哥哥現在已經是將軍了,你們別想欺負我,這就是我從將軍府開的酒樓拿回來的。”蘇朵兒手裏拿著食盒,宛如尚方寶劍一般,這食盒上銘刻了一行小字,正是大俗大雅四個字。
“啥,那瘸子……”許母都不敢置信。
鄒氏也眯著小眼睛懷疑蘇朵兒話裏的真假,這大俗大雅她倒是聽說過,這一份菜色都抵得上許文俊一月的俸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