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弱小卻堅定的聲音響起，是一個臉上有些髒兮兮的女孩，瞧著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肩膀微微的顫抖著。
她邊上另一個婆子卻把她往下拉，像是讓人不要發現這話是她說的一般。
趙叔早早的就聽到了，指揮著兩個小廝把那個女孩子給拽了出來，一把拽到顧春竹的麵前，“來，讓主家瞧瞧。”
原本製止那個女孩的婆子臉上露出絕望的模樣。
趙叔已經拎著那個女孩子對著顧春竹在極力的推薦了，“這個小嫂子您瞧瞧，她自願要跟您，這等心甘情願的仆人用起來也好，忠心。”
“這倒是，我家不是什麼家底豐厚的，來我家就是要做活，自然規矩也沒那麼多，做完了活出去玩玩也是可以的。”顧春竹挑仆人就兩點，盡忠，盡職。
桂嫂在一邊瞧著顧春竹買人沒經驗，就偷偷的揪了揪她的衣袖道：“這丫頭年紀也太小了吧，瞧著胳膊腿瘦小的能幹啥？”
“不妨事，養兩年就好了。”顧春竹倒是不在意年紀小，瞧著這個女孩子臉上髒兮兮的，但是手上卻是幹幹淨淨的，一看就是個機靈的，不知道洗幹淨了是什麼模樣呢。
“別犯糊塗啊，雖說趙叔是我的熟人，但是他這裏也有老弱病殘的，巴不得有人瞎了眼挑走呢……我不是說你瞎了眼。”桂嫂把顧春竹喊道一邊說道，情急之下倒是連話都說錯了，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顧春竹臉頰上帶著淺笑，挽著桂嫂的胳膊就道：“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你這是無心之言，更是為了我好。小丫頭好啊，總比那些個喜歡說三道四的婦人好，若是這個小丫頭不好，等再養兩年成大姑娘了轉手賣出去就成，飯不給她白吃呢。”
“哎，依你。”桂嫂琢磨著也是這個理兒。
回了去，趙叔瞧著顧春竹和桂嫂兩個人都高高興興的，瞧著這一筆買賣就差不多能成事兒，又把那小丫頭往前推了推。
“瞧這小丫頭乖巧聽話的很，以後也很調教……”
趙叔的話還沒說完，那個女孩子膝蓋一彎直接對著顧春竹跪了下來，“請主家可憐，連同我那個幹娘一道買了去吧，我願為您做牛做馬在所不惜，庭院灑掃，衣裳漿補，我都會，我都能做。”
“你幹娘是哪個？”顧春竹把那個女孩輕輕的攙扶起來。
原先啦這個女孩的婆子就從人堆裏站了出來，她走得急了身子還有些微微搖晃，“是我，主家，老婆子雖然年紀有點大，但是還是識得幾個字，旁的事也都會幹。”
竟然還識字，顧春竹把這份好奇壓在了心底。
“這個要不就算了吧，這麼大年紀了……”桂嫂又忍不住在顧春竹的耳畔嘀咕著。
顧春竹瞧著那個婆子年紀比蘇老太還要大的樣子，買來確實做不了什麼活，到時候老了還得養老送終，著實頭疼。
趙叔搓了搓手，這一老一小的本來就是難賣的貨色，他瞧著顧春竹猶豫的模樣，狠了狠心就道：“小嫂子你瞧著是個麵善的，不如兩個都收下了，我給您便宜點。這個女孩就二兩銀子，這個老的就一兩銀子給你了。”
三兩銀子倒是不貴，這災年裏人是最不值錢的，還消耗糧食。
“趙叔，好歹是我帶來的客人，你這一老一小的就要賣三兩銀子呀，都是不頂用的。那些個身強力壯的也才二兩銀子一個人吧。”桂嫂撇了撇嘴說道，“你給便宜一些。”
顧春竹的目光在院子裏掃過去，瞧著這一老一小兩個除了初時有些驚慌眼下都是鎮定的等著命運被安排的模樣。
她琢磨著不如收下得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這麼一想，顧春竹也就認認真真的和趙叔砍價了起來，“都是熟人，不如這兩個就二兩銀子賣給我得了，這二人必然也是不好賣的，難得我和她們也有緣分。若是你這兩個不好賣，多留幾日，就多花出去幾日的口糧，不合算。”
“小嫂子可真會砍價。”趙叔皺了皺眉頭，雖然收進來也不貴，但是二兩銀子著實便宜，這段時日行情不好，說不準今日不賣，過幾日二兩都賣不起來了。
顧春竹就在一旁看看，眼神瞄著人堆裏的人。
這裏的人也是魚龍混雜的，有些是主家發賣的，也有些是自賣其身的。顧春竹瞧著裏頭不少的人還帶著不屑的眼神看著自己，想來都是那些個想要賣入大富大貴之家的，這樣的人若是真買回來還不放心呢。
“行行行，我賣給你了，這兩個。”趙叔瞧著顧春竹的注意力都轉移了，生怕她不要這兩個不好賣的了，就讓小廝把人帶出去了算是同意二兩銀子賣給顧春竹了。
顧春竹和桂嫂跟著趙叔到了談正事的堂屋，這兩個人的身契都被送了過來。
趙叔把賣身契高興的奉上，樂嗬的說道：“小嫂子是個爽快人，我和你的生意做的也高興，下回要買人也來找我啊。”
“自然是要來找你的，不過我還是要問問這二人是個什麼來曆？”顧春竹心裏也有些成算了，聽著那個女孩子叫那婆子幹娘，應該不是村裏的，像是府上出來的。
趙叔也沒瞞著，直說道：“是錦州府上收來的，說是犯了錯。”
“犯了錯啊，是啥大錯不？”桂嫂一聽就緊張了，咋還挑了兩個犯了錯的人買了呢。
“別緊張，這樣的人啊多半是得罪了主家，或是在大院子裏沒站好隊被牽連了，然後尋個手腳不幹淨的由頭發賣了。”趙叔見慣了內門行當，自然比一般人懂的多一些。
瞧著桂嫂臉上的表情鬆懈了下來，他又笑嘻嘻的道：“若是那等真的犯了大錯的，那都是要被杖斃偷偷拉到亂葬崗埋了的。”
桂嫂渾身哆嗦了一下，“這高門大院裏頭還真不好混。”
“那可不是！”
正說著，外頭的小廝已經帶了顧春竹買了的兩個人過來。
“奴婢青杏，老奴苗氏拜見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