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竹和蘇望勤提了一嘴,今天遲遲沒去望湖樓幫忙的蘇望勤就套了馬車要送顧春竹去顧家嶴,顧春竹想了想就沒帶幾個孩子。
左右蘇老太在家,顧家嶴還有個纏人的郝氏,若是日後顧老頭想要見孩子的話,等顧小虎回來了再把他接來就是。
等白氏要生產的時候,顧小虎八成就會回來了。
顧春竹坐在馬車裏,拎了家裏的一隻雞和一隻鴨,還送了家裏的一刀臘肉,馬車跑了半個時辰多的功夫就到了顧家嶴,倒是比去小河頭村還要近一些呢。
“馬車、馬車、馬車……”馬車一進村子,村子裏的孩子們都蹦躂的跟在車後麵,顧春竹無奈的想著自己倒是沒帶糖,累得這群孩子白跟了。
馬車停在了顧家門前,郝氏也聽到了外頭熱鬧的聲音,手扶在門框上,險些腿軟的坐在地上了,自家啥時候有了這種駕馬車的貴客。
蘇望勤一抬頭,一雙點漆一般的眸子看著郝氏。
“原來是你這瘸子。”郝氏嘴裏跟噴糞一樣,說不出來半句好話,她叉著腰說道:“這是從哪兒來的馬車,你是在一個富碩的主家那裏做活嘛,讓我來坐坐馬車是什麼滋味。”
說話間,郝氏竟然就要爬上馬車,恰好這個時候顧春竹一把拉開了馬車簾子,她伸手一推郝氏。
郝氏沒有順利的爬上馬車,反而踉蹌了幾步,倒是沒有摔個屁股蹲。
“好你個不孝女,你都能坐這舒坦的馬車,讓你老子娘坐坐咋的了,我就試試又不給你弄壞了。”郝氏美滋滋的搓著手,一副又要再爬的樣子。
顧春竹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抓住了郝氏粗壯的手臂道:“我是來找爹有事的,別閑著沒事給我生事端。”
“呸,你還是不是我受了十個月的苦生下來的親閨女啊!”郝氏就哀嚎了起來,一副受盡了苦楚的模樣。
顧春竹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聽著郝氏的聲音就特別的不得勁。
顧春竹朝著蘇望勤看過去一眼,蘇望勤就把馬車往顧家的院子裏麵拉進去了,上回的板車可都是被偷賣過的,這一回雖然顧春陽癱了,但是還得堤防一番郝氏。
“外頭誰啊?”顧老頭在裏屋聽不大真切,隻聽到郝氏吵嚷聲,以為這婆娘又在外麵惹事就沉著一張臉出來了,剛好瞧見院子裏的大馬車人都愣住了。
顧春竹這會兒鬆開了郝氏的手,急忙的走進院子裏。
“爹,我今天來是有點事要跟你說。”顧春竹同顧老頭打了個招呼,這幾年顧老頭瞧著更加佝僂了一些,想必是因著顧小虎不在身邊,郝氏和顧春陽兩個不著調的倒是陪著。
“春竹啊,我聽說小河頭村遭了水死了不少人,本來想去看看你公婆的,但是家裏事多抽不開身。”顧老頭說起來也是感慨萬千。
顧春竹本以為顧老頭是說的客氣話,走近一看,顧老頭的脖子上有兩道紅痕,想來應該是跟郝氏幹架了,所以才脫不開身。
“我今天來要跟你說的也是跟這大水有關係。”顧春竹搬了張長條凳就坐在院子裏,招呼著顧老頭一道坐下。
顧老頭額頭都有一個“三”字的皺紋,他倒是靜靜的聽著。
郝氏從門外走進來,剛聽到了隻字片語,伸出手指頭就點著顧春竹道:“天殺的不孝女,這場大水怎麼沒把你衝走,真應該把你在水裏泡爛了,生蛆了才……”
她的話還沒說完,顧老頭動作嫻熟的抓起一張小板凳就往郝氏身上砸過去,現在兩人之間倒是更加的水火不容了。
郝氏一個沒注意就被小板凳重重的砸到了,她倒是痛得齜牙咧嘴的,因著是說了顧春竹的壞話才挨了打的,她沒好意思叫顧春竹評理,就跑去蘇望勤的跟前。
“女婿,你瞧瞧你嶽父他打我,他這個為老不尊的,竟然在小輩麵前這麼落我的麵子……”郝氏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
顧春竹一把拽過了蘇望勤,蘇望勤也是沉著一張臉倒是無視了郝氏的話。
顧春竹繼續把頭偏向顧老頭,繼續說道:“我公爹就是被水給衝走了,等找著人的時候已經泡的認不出來了,隻能靠衣物辨認了。”
“你公爹隻比我大兩歲呢!”顧老頭深深的感慨道。
“爹,這次的水災比你想的要嚴重的多,因著顧家嶴的地勢高才沒有遭難,別的村子都被摧殘的不成樣子了。還有我們縣城的水漫的都有到大腿那麼高,水災這般嚴重糧食價格已經開漲了!”
顧春竹說起來的時候嗓音也凝重了幾分。
顧老頭搓著手認真的聽著,這時馬兒嘶鳴了一聲,他們齊齊看去原來郝氏正在拿著一個小棍在戳棗糕。
“你這個不要命的婆娘,還敢去惹這高頭大馬,是不是想被一腳給踢癱在床上呀。”顧老頭怒斥一聲,言語裏也在嚇唬著郝氏,“到時候等你癱在床上了就跟屎尿作伴吧,反正我一日就供著你一個饅頭。”
“呸,你個糟老頭子,別咒我,誰比誰先癱還不知道呢!”郝氏罵了回去,但是心裏還是有擔憂的,不敢靠著馬兒了,朝著屋裏走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顧春竹倒也是有個耳畔清淨了,繼續跟顧老頭說著話,告訴了他縣城的糧價,讓他早作打算,到時候再買糧可能價格漲得厲害。
顧老頭剛應下,原本郝氏進去的那扇門又再一次“砰”的被打開了。
郝氏站在門口罵罵咧咧道:“我說你咋這麼好心來家裏一趟,原來想哄著這個糟老頭子敗家是吧。我們這兒根本就不需要買糧食,很快稻子就有收成了,我們才不缺糧食。”
“爹,買不買是你的事兒,我也不是強逼著你。但是現在糧價漲得快,家裏收了糧也別賣,這漲估計是二三年的事兒。”顧春竹苦口婆心的說道。
這時候,房裏傳來了粗獷的罵聲,“顧春竹你這個小賤人,把我害得這麼慘你還敢上門,你過來,我抽不死你。”
顧春竹冷笑著勾了勾唇角,郝氏這人惡心不死自己,還要放顧春陽這條惡犬咬人,可惜惡犬隻能躺在床上了。
不想在這裏聽得耳朵起繭,顧春竹就起身跟顧老頭道別,把放在車廂裏的雞鴨還有臘肉拿來給了他,小兩口就趕著馬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