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蘇老頭才跟著蘇老太姍姍來遲。蘇老太還提溜了一串雞來,真的是一串,雞腳用麻繩捆著一隻連著一隻,足足有五隻。
從背簍裏掏出來的時候把蘇望勤的黑眸都看得瞪圓了,他疑惑的問道:“娘可是將家中的雞都帶過來了?我們有銀錢買不用如此。”
“這是給我大孫子下奶的,你懂什麼,隻要是為了我大孫子好再多雞娘也舍得。”蘇老太說著就把四隻雞就往雞圈裏麵一塞。
顧春竹家裏的小雞崽早就長大了也被吃了許多還剩了五六隻,加上這四隻雞雞圈裏是嘰嘰喳喳的叫嚷個不停。
“對了,老大你爹有事兒要同你說!”蘇老太扯了蘇望勤的袖子一把,提溜著手上那隻最肥的母雞就去灶房裏熟門熟路的開始忙活起來了。
蘇望勤皺著濃眉,喊了一聲“爹”。
上回因著蘇朵兒出嫁的事情,蘇望勤和蘇老頭也存了些芥蒂,父子倆瞧著生分了不少。
“生了個孫子就好,算是對得起蘇家的列祖列宗了,不過也得好好努力給蘇家開枝散葉。你三弟妹不能生了,若是你再生一個兒子就過繼一個給他。還有你二弟也缺個兒子!”蘇老頭自己搬了一張長條凳,坐在院子裏頭頭是道的說著。
蘇望勤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對他的話更加的聽不下去,直接的拒絕道:“爹這您就別想了,春竹這次生了龍鳳胎吃了大虧,兒子斷然不會叫她再生產了的。”
“你!哪個女人不生育孩子的,就你家媳婦金貴。”蘇老頭和蘇望勤幾分相似的黑眸一個怒瞪道。
“旁人的媳婦我不管,我自己的我要管好。”蘇望勤唇角抿著,一身凜然的道。
“你個逆子,你就成心讓你二弟三弟都斷了香火是嗎?”蘇老頭氣得把手重重的拍在長條凳上,幾乎要吹胡子瞪眼了。
“這是他們的事,若是他們非要這般看中香火,二弟再娶一個就是。三弟妹好好療養許是能再生,何苦來逼迫兒子。”蘇望勤的拳頭也緊緊的握了起來,其中的堅持不比蘇老頭低。
蘇老太在灶房裏燒熱水呢就聽到外麵父子倆鬧僵了起來,她邁小腳就跑了出來,悻悻的看了蘇望勤一眼,這個大兒說不得,現在可是個會拿菜刀的主。
“老頭子你就少說一句吧,這今兒不是來看孫子的嗎?”蘇老太擰了一下蘇老頭的胳膊道,蘇老頭重重的甩了一下手,好歹哼了一聲沒有繼續說這個了。
他兀自的喘了兩口粗氣,平緩了一番道:“成,這件事爹也不逼你了,同你說另一樁事,是關於田地的。”
蘇望勤抬起眼皮瞧了蘇老頭一眼,對他說的話也不抱什麼期望了。
“是這樣的,今天來的晚了呢是因為你妹夫上午來過了,主要是說這個賦稅的事情。他是秀才可以免賦稅,他那邊的親戚都掛了不少田地在他的名下,所以我們的意思呢也就把田地掛在他的戶下。”蘇老頭說著瞧著蘇望勤沒有半點反應。
他氣得又加大了點嗓門道:“你知道這一年下來,你手上這幾畝田能省多少賦稅嗎?”
蘇望勤語氣單薄,沒有半分興趣的道:“田地我已經佃出去了,就收點租錢吃飯就成,沒想著要靠種地賺多少銀錢,兒子家勞力少。”
這算是變相的拒絕了蘇老頭,蘇老頭氣得人都發抖了。
他直接站起來一腳把長條凳給踹翻了瞪著蘇望勤道:“你現在是不是非跟爹對著幹是不是,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
“爹,你就這麼信得過許秀才,他姓許還是蘇?”蘇望勤沉著聲問蘇老頭。
蘇老頭嘴張了張道:“什麼許秀才,他是你妹夫,他還能害了你不成。你二弟三弟都已經把田地掛在他的戶下了,咱們信任他也能少交點賦稅。”
“莫說了,我跟蘇朵兒已經斷了幹係,他不是我什麼妹夫,我就是信不過他。”蘇望勤梗著脖子說道。
氣得蘇老頭拿起長條凳就要抽蘇望勤,被蘇望勤一把給抓住了,蘇老頭奪又奪不過他,隻能氣得眼珠子都紅了。
他指著蘇望勤的鼻子就罵道:“朵兒說你被那個顧氏迷了心竅,我原先還不信,現在看起來還真的是如此,連親妹妹都不認了。”
蘇老頭暴怒的聲音跟炸了山一般的響,屋裏兩個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蘇望勤不想再同蘇老頭說下去,就往回走,蘇老頭還追過去抓著他的胳膊。
這時裏屋的門“吱呀”一聲的就打開了,頭上被布巾裹著的顧春竹就站在門口,瞧著蘇老頭說道:“爹莫說了,既然爹分家給了我們的田地自然是我們說了算,放在他的手裏我們不放心,再說這賦稅省出來的銀錢也是我們用,我們就當不用這個錢就是了。”
“你,男人說話女人少插嘴。”蘇老頭一副不想看她的樣子,拉著蘇望勤就想要好好的教育教育這個糊塗兒子。
蘇望勤瞧著顧春竹走出來站在門邊,心裏就急了一把甩開了蘇老頭的手,急忙的衝到了顧春竹的邊上把她推進了門,“怎麼出來幹嘛,這坐月子呢不能下地的。”
“我不出來你能把你爹支走嗎?”顧春竹挑了挑眉毛道。
心裏也是千百個不舒坦,竟然趁著自己坐月子的功夫,連田地都被算計上了。
“放心,我心裏有數。”蘇望勤拍了拍顧春竹的手,觸及他大掌傳來的溫度顧春竹心中莫名的安定,她點點頭就回到了房裏。
白氏和羅新蘭正在幫她各抱了一個孩子哄著,兩人相視一眼都沒想到這蘇老頭竟然這麼的拎不清。
“望勤……”
“爹你不要再說了,這事兒不成。”蘇望勤還沒等蘇老頭把話說出口就忙說道。
“你這個逆子!”蘇老頭罵來罵去的就這一句,屋子裏兩個小娃娃的哭聲此起彼伏的響著,蘇老太在灶房裏也藏不下去了。
她出來拉了蘇老頭的胳膊就道:“咱們都一大把年紀了就別管這些事兒了,不是來看大孫子的嘛?咱們進屋看看去。”
“不看了!”蘇老頭氣得甩了胳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