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顧春竹一沾上床就著了,一早醒來蘇望勤已經走了,她呼了一口氣想到昨夜和蘇望勤的對話,這廝是參將啊不是小兵!
竟然平日裏裝的老實憨厚,忒能裝了,她忿忿不平的咬牙。
“娘。”被窩裏的安安轉了一個圈,一咕嚕的爬起來,小身子還坐著眼神迷茫的看著顧春竹。
“不再睡會兒嘛,乖乖?”顧春竹捋開安安散亂的幾根頭發絲,鼻尖聞到了一股味兒,拉開她的被子一看果然有一灘淺黃色的印子。
安安揉揉眼睛也清醒了點,委屈的皺著小臉,摸摸肚子解釋:“是湯湯喝多了,安安沒忍住,娘不要生氣。”
“不生氣,下次臨睡前要喊娘抱你去尿尿。”顧春竹把安安抱了出來,裏褲果然也濕漉漉的。
她就三兩下給扒了,將光屁股的孩子塞回到了被窩裏她去找裏褲了。
找到了安安要換的裏褲小成也醒了,顧春竹叫他看著點安安,幹脆去灶上舀了熱水替安安擦洗了一番再給她換上了褲子。
兩個小家夥穿上冬衣下床,顧春竹就鍋裏把蘇望勤走之前留的番薯絲糙米粥給熱了熱,她自己也是吃了一小碗。
“娘今天陪我們放紙鳶嗎?”安安埋頭喝著粥,討好的對顧春竹笑,露出一行小米牙。
“娘今天還得去鎮上,你們去大壯娘家玩,午飯也在他家吃好了,等會兒抓兩把糙米過去。”顧春竹心頭琢磨著龍老大說的那房定然是有的,可能要看房子時間緊就趕不回來做晌午飯了。
她還是早早的安排好兩個小家夥的去處。
吃完早飯顧春竹在院子裏洗床單,小成帶著安安就去福嫂子家了,手裏還提著一個裝了兩把糙米的小布袋。
顧春竹瞧到他們走進了福嫂子的院子才低頭洗唰唰。
這冬天的水冷得很,似是要沁入指骨的那種寒涼,顧春竹就把安安尿濕的那塊洗了洗,她哪裏有空閑等會還要趕著去鎮上呢。
“春竹,你這做的什麼事!”福嫂子推開柴門,進來就是一臉的嗔怪。
“嫂子咋了?”顧春竹正在竹竿上曬被單呢,見著福嫂子擰著眉頭忙問道,剛問出口福嫂子就把那裝著兩把米的布袋塞了回來。
原來是為了這個生氣呢,顧春竹將曬好的被單拍平咯,才把布袋往前遞了遞,“我隔三差五的去鎮上,孩子在您家吃飯這米本來就得給的。”
“兩個孩子能吃得了多少啊,再說了我還想哄著安安那小丫頭認我當幹娘呢,被你這麼一弄生分的就像是普通的鄰居。”
福嫂子本還拉了臉,她想到安安那小家夥免不得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臉,她這沒有女兒的,羨慕丫頭羨慕的不行。
她這都快到了當奶的年紀,再生一個怕是不行了,還不如撿一個現成的便宜幹娘當。
“嫂子說真的?”
“真真的,哪還能說著玩。”
顧春竹見福嫂子認真的模樣,腦海裏有記憶是閔朝忌諱認幹親的,說是怕分走了自家的福分,一般體弱的孩子都是認一棵樹啊或者一塊石頭當幹親。
“嫂子不怕被安安分走福分?”顧春竹怕是福嫂子不知道這風俗提醒道。
“不怕,咱們安安長得俊說不準以後要當官太太的,那就是我要沾了她的福分哩。”福嫂子正色的說著,瞧著那布袋,“都是準幹親了,還不拿回去。”
“這一碼歸一碼。”顧春竹還是沒法做到厚臉皮讓孩子去福嫂子家蹭飯。
“眼瞅著就過年了,現在認幹親是來不及了,等過了年我再擺個陣仗。”福嫂子說得美滋滋的,她搓著手責怪顧春竹,“你現在去鎮上也是為了新蘭的事忙活,這糙米我絕對不能收,你今天就是說破了嘴我也不收。”
說完,她竟還小跑著回自家院子裏去了。
顧春竹看著天色不早了,就背上背簍趕去了鎮上,快到了的時候就想到忘了問龍老大住處,難道還得再花五文錢賄賂鷹哥?肉疼。
本覺著有了三十八兩的存款,她花起銀子來也沒那般小氣,今日換被單的時候才發現家裏連條換洗的被單都沒有。
屆時若是真的在鎮上買了房,要添置的東西也得花上一大筆。
她就先走去找羅新蘭了,走到鄭大爺家三十米的地方被一個半大的小子給拉住了手,他身上還穿著爛棉襖,露出兩顆大門牙吩咐的口氣同顧春竹說:“你在這兒等著,龍老大馬上就到。”
這小子拉了顧春竹的手一下,就跑開了,邊跑邊回頭的說道。
“嘿,這龍老大的日子挺滋潤的。”顧春竹嘀咕了一句,他自個兒可能在哪個暖屋裏,派了個這個丁點大的手下來看著。
既然到了鄭大爺家,顧春竹就進去找羅新蘭母女了。
兩人也早早的起來了,坐在床沿上做一次性的月事巾,她們的眼麵前已經壘了一堆,瞧著有五十片左右。
“嫂子起得這般早,今日你可得歇一歇了,昨日我找了龍老大說是知道有房子要賣,咱們去看房唄。”顧春竹爽脆的說著。
羅新蘭手上拿著布在縫,聽了顧春竹的話動作都慢了片刻,她眉宇間還帶著一抹猶豫。這都火燒眉毛了還不準備搬家,顧春竹瞧著也是氣。
英子機敏的看著顧春竹的表情,忙道:“嬸子我娘就擔心銀錢不夠,我瞧著應該是差不多了,瞧我們昨日就做了快五十個月事巾,就是一錢多銀子呢,這錢來得多快呢,就算借錢我們也很快就能還了。”
“哎,乖囡。”顧春竹揉了揉英子光潔的額頭。
突然屋上突然“咚”的輕響了一聲,顧春竹抬頭瞧去像是有人扔石子在瓦片上發出的聲音,還接二連三的。
“可能是隔壁貪玩的小孩兒在扔石頭。”羅新蘭眼眸一抬輕輕的解釋。
小孩,小孩哪能次次扔中,顧春竹腦子慢了一拍,突然想到了龍老大。
“走走走,看房子去,龍老大許是來了。”顧春竹趕忙就招呼著英子母女出門,羅新蘭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上的活計也起了身。
龍老大在屋外叉著腰站著,眉毛一高一低,那條斷眉明顯的挑了起來,看著出來的顧春竹就罵:“你這小氣摳門的婦人坑爺是吧!”
他的嘴呼呼的嗬著氣,瞧起來有幾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