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初現。
顧春竹醒了,睜眼看到身旁睡著安安和小成,還有些恍然。
她揉了揉朦朧的睡眼,仔細的看著兩個孩子的睡顏格外的美好,臉蛋紅撲撲的跟個蘋果似的,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兩兄妹的睡姿都是側睡把手臂壓在腦袋下。
昨晚顧春竹睡在貼牆的一側,蘇望勤睡在了外側,兩個孩子睡在中間,這倒叫顧春竹放心了不少。
他人呢?顧春竹目光四處搜尋著,沒有看到蘇望勤。床外側儼然沒有人了,但是卻被人細心的放了一個枕頭,免得孩子掉下床出。
顧春竹小心翼翼的從床上起來,穿好衣物。
她打開屋門聽到了灶房裏傳來了動靜,她走過去瞧了一眼,蘇望勤坐在灶膛前麵,一臉正色的朝著灶膛裏填著木柴。
“你醒了,我煮了粥,你盛一點先吃。等下孩子們醒了,你照看一下,我先去鎮上把這些獵物賣掉。”
蘇望勤從灶膛前站了起來,麥色的臉龐被灶膛裏的火映襯的紅豔豔的,他站起來抖了抖身上沾的柴火殘屑。
“好。”顧春竹目光打量著蘇望勤。
見他濃眉大眼的模樣,長得倒是不錯,比起安安和小成兩個精致的孩子,還是差了不少的,或許孩子的生母長得比較美。
顧春竹琢磨著的時候,蘇望勤已經走了過來,提起放在顧春竹腳邊的獵物。
一隻掛著血漬的錦雞已經喪失了生氣,有三隻被麻繩拴著的兔子也有些呆滯,被蘇望勤提起來的時候,猛然的撲騰著。
蘇望勤正準備走,顧春竹叫住了他,“欸,等一下。”
他轉過頭不解的看著顧春竹,後者就把裝糙米的布袋從簍子裏拿出來,把那個破舊的簍子遞給了蘇望勤,“這是買糙米的時候問米店老板要的,你把獵物放在那裏蓋個布,免得被人瞧見說三道四。”
“行。”蘇望勤一口應下。
他背上簍子,就朝外麵走過去。
顧春竹看著蘇望勤的背影,也不知道這幾樣東西能賣多少錢,看昨天兩個孩子吃肉包的那個勁頭,也是真的希望家裏日子好過一些。
蘇望勤走了沒一會兒,兩個孩子就相繼醒了,顧春竹給他們兩個吃了糙米粥,小成帶著小安去外頭玩耍去了。
顧春竹搬了個木頭墩子坐在屋門口,看著初升的日頭,琢磨著她到底能做什麼賺錢,方法沒有想出來,肚子卻又咕嚕的叫了一聲。
早上她就喝了半碗粥,眨眼就餓了,顧春竹忍不住懊惱的錘著自己凸出來的肚子,又窮還又胖,這身體的年齡才二十,正是青春年華,一定要瘦下來!
“娘——”安安拖了奶音小跑了過來。
“哎喲,安安怎麼不去外麵玩了呀?”顧春竹一把抱住了撲過來的安安。
安安小眼神還是有些怯怯的看著顧春竹,顧春竹對她的親近讓她膽子大了些,她依偎在顧春竹腿邊道:“小花姐姐說安安頭上有蟲子,不跟我玩。”
顧春竹看著安安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確實髒得很,昨晚睡覺的時候她也聞到了臭味,孩子總被玩伴排斥可不利於身心發展。
顧春竹想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娘先給你梳開,等午時太陽好了娘再給安安洗洗頭,再給你編小辮子,戴花花好不好?”
“好!”安安乖巧的答應了。
顧春竹從那個紅木箱子裏把她從娘家帶來的一個斷了三根齒的桃木梳子拿出來,她把安安抱在腿上,用桃木梳慢慢的梳著。
想要把亂成一團麻的頭發梳開,真是費心思的活計,顧春竹用了這輩子最大的耐心,花了一個時辰的功夫才把安安的頭發梳開。
蘇望勤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女兒被抱在媳婦的腿上,顧春竹眉眼順和的給安安梳頭發,一下又一下的格外的溫柔,比起以前好了千萬倍,他的心裏被什麼撓動了一下。
“我回來了。”蘇望勤背著背簍走過來。
顧春竹放下安安,看著蘇望勤在自己麵前摘下背簍,她的目光閃爍了幾下,問道:“得了多少銀子。”
“入冬了,獵物不多,就這三隻,隻賣了一百四十文錢。”蘇望勤眉目之間有所失望,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是安安單薄的衣裳。
“才一百四十文錢?”顧春竹忍不住驚呼出聲。
蘇望勤有些氣憤,這女人還以為他私藏了銀子不成。
顧春竹卻站起來自言自語道:“生雞十五文錢一斤,母雞貴一些十八文錢一斤,豬肉也十文錢一斤。你昨夜的錦雞也有一斤來重,兩隻兔子也有六七斤了,這是野味怎麼來的價格都稍貴一些,而且這兔毛也值些錢,竟然連二錢銀子都沒有嗎?”
“我直接送去賣給了鎮上唯一一家酒樓,隻有那裏收。”蘇望勤搖了搖頭,心裏覺得這女人倒是比他精明許多。
“下回帶我一起去吧。”坑都被坑了,顧春竹就算說再多也無濟於事,隻能這麼說。
“行。”蘇望勤一口應下。
顧春竹見他這一日說的最多的就是行,倒像是個老實人疙瘩難怪會被人坑,她在心裏歎了口氣。
蘇望勤抱起了安安,跟她碰碰頭問道:“早上吃了什麼?”
“安安吃了白麵饅頭,和哥哥一人一半,娘沒吃。還有甜甜的粥,娘放了糖。”安安窩在蘇望勤的懷裏,一口一個“娘”。
顧春竹的唇角不自覺的翹起,這蘇望勤害怕自己虧待了他的兒女不成,自己和原主可不一樣,稀罕孩子的緊!
這時,不遠處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大……”蘇老太大老遠的就揮著胳膊,小腳邁得更是快了許多。
“娘,你怎麼來了。”蘇望勤皺了皺濃眉。
蘇老太走到了蘇望勤的跟前,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滿的說道:“成日就寶貝似的抱著個小丫頭片子,還是娘生的兒子不,娘來了還嫌棄是不,你這趟進山打了什麼東西呀,娘這嘴裏都淡出個味兒來了。”
顧春竹知道蘇老太意有所指,她是見識過這個老太太鬧騰的勁兒的,她走過去接過了蘇望勤手裏的安安。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蘇望勤,盯著他說道:“昨日,娘來要了孝敬糧,差點搶走我們家不多的幾個冷番薯,我們家日子這麼困難,這孝敬糧希望娘多寬限幾個月,要不然這冬天兩個娃子怎麼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