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回到了家中，心裏對於榮陽長公主這事兒還是頗為感歎的。
隻是蘇顏剛坐下，椅子還沒熱呢，便見楚晏穿著一身玄色蟒服走進了屋。
“怎麼回來這麼早？”蘇顏心情不怎麼好，便也沒起身迎他。
丫鬟全都退了出去，楚晏走到了蘇顏身前，低頭看著她臉上懨懨的神色道：“瞧你臉色不是很好，誰惹著你了？”
楚晏關切的目光讓蘇顏心裏暖暖的，她輕笑著搖了搖頭，讓楚晏坐在了自己身邊，才輕聲和他說了榮陽長公主離開的事情。
楚晏對此倒是沒什麼感想，隻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你不必多想。再說，榮陽也不是一走就不回來了。”
看著楚晏那一張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蘇顏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擾了。
她微微點了點頭，把這件事兒暫時從自己腦海裏撥了出去，然後和楚晏說起了楚晗終於出了屋門這事兒。
楚晏聽了倒是鬆了口氣，他還真怕那丫頭想不明白再把自己給憋壞了。
他看著蘇顏說話時嘴角不經意露出的恬淡笑容，忽然說了一句：“我已經把手裏的事情都遞給敏之了，等沐哥兒成親之後，咱們就出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蘇顏當時便興奮了起來，她抱住了楚晏的胳膊撒嬌道：“那到時候就咱們兩個人，不帶奴仆好不好？”
楚晏自是欣然應允了，他微微頷首道：“好。”
隻不過話音還沒落，楚晏又道：“左右我身上也沒什麼政務了，咱們出去遊山玩水之際，不如再要個孩子？不拘男女，生一個便好。”
說實話，看著孩子們都長大了，有了各自的生活，楚晏倒是懷念起了她們小時候，特別是楚晗，嬌嬌軟軟的，隻會粘著他一個人叫父王。
哪像現在……她那眼裏就隻有她舅舅了。
聽見楚晏這話，蘇顏嘴角當時就是一抽，她當時就推開了楚晏的胳膊，嚇的躲開了老遠，立刻拒絕道：“去你的，我才不生！”
她今年已經三十五了，眼瞧著要當婆母的人了，再生孩子怎麼像話？
楚晏卻是將蘇顏硬抱進了懷裏，輕聲哄著：“再要一個吧，不然等孩子們嫁的嫁，娶的娶，咱們兩個膝下空虛，怪寂寞的。”
蘇顏的態度很是堅決，她腦袋搖的跟搗蒜似的：“你愛找誰生找誰生去！反正我這肚子是封了，封了！”
這邊夫妻兩個鬧著鬧著便也不知怎麼的就鬧到了床上去，外院裏，來找楚晗玩的夏玖兒也被楚沐誆騙去了他書房裏。
夏玖兒一進屋便嘰嘰喳喳的問道：“沐哥哥今日沒事情做嗎？我父親說你這些日子會比較忙，讓我別總來打攪你。”
楚沐心裏明鏡似的，知道肯定是夏墨初不想讓夏玖兒來見自己才故意這麼說的。但是楚沐顧慮著未來嶽父在夏玖兒麵前剩餘不多的那點“威信”，便也沒戳穿他，隻是輕輕對夏玖兒一笑，道：“是啊，今日才閑下來一些，正巧你就過來了。咱倆有半個月沒見了，我……我……”
說到這兒，楚沐向來穩重的麵龐出現了一絲略顯窘迫的紅，那剩下的一句話他怎麼的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你什麼？”夏玖兒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眸子，不解的看著楚沐。
楚沐看著夏玖兒那雙澄淨的眸子，心跳的有些加快了，他幹脆閉上了眼睛咬著牙道：“我怪想你的，又不好去你家找你，聽說你過來了，便叫小廝叫了你過來。”
說實話，他雖然有著幾世的記憶，可是對一個姑娘說心悅她……這還是第一次。
說完，楚沐便覺得自己臉上忽然燥熱的很，他清了清嗓子，也沒能將那種莫名羞澀的感覺除掉半分。
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太過衝動了，也不知玖兒妹妹會不會惱他。
這還是楚沐第一次說想自己，夏玖兒那張小臉先是表情一怔，隨即布滿了不可思議，可即刻又轉變成了一臉的狂喜。
夏玖兒現在真的想仰天大笑三聲，可是想著要保持自己的形象便忍住了，隻是她臉上依舊是掩不住的笑意，她一雙杏目滿滿的都是笑意：“沐哥哥你說什麼？你說你想我了是不是？”
“那個……”向來能言會道的楚沐此刻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夏玖兒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踮著腳尖用力的拍了拍楚沐的肩膀，笑道：“沐哥哥不好意思說的話就不用說了，我都懂的。”
楚沐倒是一怔。
也不知……
這算是誰調戲了誰。
楚沐再次清了清嗓子，很是生硬刻意的轉移著話題：“那個……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杯茶水？”
夏玖兒憋著笑點了點頭，接過了楚沐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忽的想起了一事兒：“沐哥哥，你知不知道裴晉平去哪兒了？”
忽然聽見夏玖兒提起了這個名字，楚沐眸光一閃，心裏有些不大舒服，隻是他一點都沒表現出來，隻故作淡定的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他了？”
夏玖兒沒那麼多心眼，也沒注意到楚沐不對，便直接跟楚沐道：“我之前不是跟沐哥哥說了，他總對我無事獻殷勤，他送的禮我也都沒收。隻是前幾日他托人給我送了個扇墜，我想著要還他，可是卻找不到人了。我讓侍衛出去打聽了，說他是被調走了，也不知調去了哪兒。我想著問問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然後把墜子還他。”
這番解釋倒是讓楚沐心裏一下子就雲開月明了，他臉上瞬間就出現了笑容：“前些日子不是京裏出了事兒麼，興許是他覺得京裏太亂不想參與這些，便自請調回了家鄉為官。”
這是楚沐第一次說謊，他從未想過，自己說起謊話來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
其實當楚晗第一次跟他打小報告的時候他心裏就不怎麼是心思了，隻是他礙於麵子不曾表現出來，卻也沒往了派暗衛去看著點裴晉平。
最近裴晉平對夏玖兒可別提多殷勤了，為此，他還特意宴請了裴晉平，和他說了自己和夏玖兒的婚事，他本覺得裴晉平是個君子，可是哪曾想，裴晉平卻說什麼他們還沒成親，他是可以和自己公平競爭的。
正是因為這個……他才做了一件自己這輩子第一件以權壓人的事情。
他第一次有失君子之風，動用楚晏的能力把裴晉平調的遠遠的，隻為了不讓裴晉平再纏著夏玖兒。
說起來，他幾乎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夏玖兒。
第一次心動。
第一次說謊。
第一次親吻。
第一次吃醋。
第一次……
許多許多，就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了。
那邊夏玖兒聽了楚沐的話，是一點都沒懷疑，隻傻嗬嗬的一笑，便纏著楚沐給她找話本看了。
看著夏玖兒嬌纏自己的模樣，楚沐微微一笑，心裏忽然升起了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在這一刻，楚沐徹底忘記了什麼成佛大道，他隻想做個凡人。
隻想和夏玖兒在一處，真真正正的做一回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