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親王妃歎道:“人家把她送了回來我們自是歡喜,雖然看著她不情不願的,我當時也隻以為她是覺得顏麵不好看,可是後來……唉!回來沒到半個月就診出來有了身孕,那孽種是誰的我們也不想知道,若飛也說了,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也給她個體麵,便說是和離了就算罷了,現在就等著過了年兩個人去衙門簽個文書和離了,你說這事兒……唉!也是家門不幸。”
說到這兒,嚴親王妃眉頭緊皺,榮陽郡主拍了拍她的背道:“這事兒左右都快過去了,您別太放在心上。”
這事兒嚴親王妃能說,蘇顏卻是不敢再多做什麼評價的,她隻道:“既然這樣,那姨母您放心就是,等過了年我便辦個花宴,屆時好好幫表兄選個才貌雙全的。”
嚴親王妃卻是歎道:“嫡子庶子都一大堆了,也不好太委屈人家姑娘,不拘什麼才貌雙全,隻要是個品行端正的就好。”
蘇顏自是痛快應了,雖然這事兒不太好辦……
嚴親王妃雖然說人選身世不必太高,可是依照嚴親王府的門第,這“不必太高”的度卻是不怎麼好掌握的。
眼瞧著嚴親王妃又要歎氣了,蘇顏緊忙把話題轉了個彎,在榮陽郡主的刻意配合下提到了沐哥兒身上。
抱著軟軟嫩嫩的沐哥兒,嚴親王妃倒還真是一時忘了那些個煩心事,隻專心的逗弄起了沐哥兒來。
榮陽郡主鬆了口氣,暗地裏給蘇顏豎了大拇指。
蘇顏來得早,辰時初就到了,說了會兒話的功夫,其他府裏來送年禮的人才陸續到了,嚴親王妃接待客人,蘇顏自是也在一邊跟著說話。
蘇顏現在身份不同以往,自打她“妻從夫貴”當上了晉親王妃之後,攀結她的人數不勝數,從前她剛進京時甩她臉色的那些個已經成為了人家媳婦的貴族名媛們此時也都變了個模樣,這讓蘇顏不得不感歎一聲,地位還真是個好東西。
辰時三刻,嚴親王妃剛送走一位客人,外麵便有一個嬤嬤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進門的時候因為速度太快險些撞到蘇顏帶來的丫鬟身上。
嚴親王妃見狀訓斥道:“一把年紀了還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
那嬤嬤滿臉堆笑:“王妃娘娘,清遠徐家的人到了!已經讓人請去了花廳!”
聽那嬤嬤說起“清遠徐家”,嚴親王妃還愣了一愣,清遠徐家……這是哪家?
榮陽郡主卻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她聽完之後立刻滿臉喜色,卻是故作矜持道:“母妃,是徐瑾瑜他們家。”
聽榮陽郡主這麼一提醒,嚴親王妃也笑了,她立刻迫不及待的起身整了整頭上的首飾:“那可不能慢待了,快讓人先上壺好茶招待著,本王妃這就來。”
那嬤嬤得令立刻匆匆又跑回去了,嚴親王妃卻是特意提醒了榮陽郡主一句才走:“你們在這兒等著,不許出去。”
在嚴親王妃看來,雖然婚事是板上釘釘的,可女子該有的矜持也得有。
得了,看來嚴親王妃是忘了自家姑娘喝多了把人家給綁回來那事兒了。
嚴親王妃話上雖然是這麼吩咐的,可榮陽郡主的心卻早就已經飛到了花廳去,她大半年未見徐瑾瑜,平時要隻覺得想念的緊,可現在得知他就在花廳……榮陽郡主恨不得立刻過去見他。
蘇顏也是從榮陽郡主這時候過來的,現在哪能不明白榮陽郡主在想什麼,她笑道:“想看就去看,我記得花廳有個後門,你站的隱秘些悄悄看上一眼,誰也不會發現。”
榮陽郡主聽了蘇顏的慫恿立刻就控製不住自己了,可她自己去又有些忐忑,便道:“表嫂隨我一起去吧。”
聞言,蘇顏把懷裏的沐哥兒交給了乳母,她則是沒有正事的又拉著榮陽郡主去聽牆角了。
蘇顏和榮陽郡主繞的是小路,幾乎是和嚴親王妃一起進的花廳。
後門是有人把守的,蘇顏對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榮陽郡主悄悄的進了屋。為了布局好看,一般人家後門處都會放著一個屏風遮擋後門,所以蘇顏和榮陽郡主自然就躲在了這處。
榮陽郡主緊張的心直跳,她順著屏風的縫隙看著那個一身青衣的男子,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相思之情全都聚在了一塊兒,險些激動的哭了出來。
蘇顏也是個好湊熱鬧的,她也貓著腰順著縫隙看了出去,隻不過蘇顏的目光沒黏在徐瑾瑜身上,自是發現了讓她驚訝的地方。
嚴親王妃也是一樣,她原本以為徐瑾瑜是一個人來的,可進了花廳之後卻發現,徐瑾瑜身邊還坐著一個鶴發的老夫人,她看上去大抵有六七十歲的光景,可看上去卻是精神抖擻。
見嚴親王妃進屋,徐瑾瑜立刻迎了上去,規規矩矩的行了晚輩禮:“在下見過伯母。”
時隔大半年不見,徐瑾瑜此時還有些緊張,雖然他心裏知道自己求親一事肯定會得到回應,隻是……到底是第一次,難免忐忑。
嚴親王妃麵上是端莊得體卻又不失慈藹的笑,她看向那位老夫人問道:“這位是?”嚴親王妃心裏大概有數,知道應該是徐瑾瑜家的長輩。
徐瑾瑜立刻給嚴親王妃介紹道:“這是在下祖母。”說到這兒,徐瑾瑜麵上現了一絲歉意道:“本該應諾早就到的,隻是在下祖母年歲大了,在路上便耽擱了些時日,失諾之處還請伯母見諒。”
言罷,徐老夫人起身給嚴親王妃見禮道:“見過……”
話還沒說完,嚴親王妃便扶住了徐老夫人道:“您是長輩,不必多禮。”
讓徐老夫人坐下了,嚴親王妃有些嗔怪的對徐瑾瑜道:“路途遙遠,怎麼還特意勞煩老夫人過來一趟?”
沒等徐瑾瑜說話,徐老夫人便對嚴親王妃笑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我這孫兒爹娘去的早,家裏長輩卻也隻有我一人罷了。這兒孫成親不是小事,上門提親也沒有讓孩子自己來的道理,老身雖然年紀大了些,可身體還算硬朗,也不妨礙。”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席話,卻是讓嚴親王妃極為動容。
這話說的簡單,可是一個年輕人跋涉千裏尚還不容易,更何況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從徐家這點做法來看,他們對於這門親事是相當看重的。不然徐瑾瑜就算隨意拉個旁支的長輩來,她們也挑不出什麼理來。
站在屏風後麵的蘇顏心裏也是歡喜的,她轉頭看向榮陽郡主,卻意外的發現她已經被感動的滿臉淚痕了。
蘇顏悄悄的把手帕遞給了榮陽郡主,小聲道:“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榮陽郡主點頭,順著縫隙看著那個儒雅的身影,卻是突然又甜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