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銀紅色床幔遮擋住了大半陽光,蘇顏揉揉眼睛,翻了個身伸手想去拉幔帳,卻不想翻過身去撞到了一賭肉牆。
楚晏穿著白色寢衣側躺著看著她,一看就知今早沒去晨練。
蘇顏半眯著眼睛:“你今兒怎麼也賴床了?”
“嶽父這酒,後勁有點大。”
楚晏昨個分明就是裝醉,蘇顏心裏明白卻沒戳穿他,拉過錦被蓋住了自己白皙的肩頭,蘇顏縮在自己的枕頭上對楚晏說道:“快起床吧,今天初三,一會兒咱們給婆母上了香之後咱們還得去給姨丈賀壽呢。”
大年初三,也是嚴親王的壽辰。嚴親王的壽宴一直都是京裏的一件大事,身為嚴親王的外甥媳婦兼外甥女,蘇顏格外重視。
楚晏卻是悠悠的道:“不急,我先看看夫人被炮仗崩的地方留沒留疤。”一邊說著,手就搭上了蘇顏的被角。
蘇顏一下子就精神了,坐起來嬌嗔的看著楚晏,拎起了一隻枕頭往楚晏身上扔去。
玩笑歸玩笑,兩人立刻起來洗漱好了給先靜王妃的牌位上了香,蘇顏又打扮了一會兒,兩人就攜手出了門,剛出垂花門,兩個人就碰見了靜王。靜王看起來精神甚是疲憊,兩眼底下泛著青色,一看就知道這兩日都沒休息好。
父子倆極有默契,都假裝互相沒看見對方,明明是一家人同去嚴親王府賀壽,可偏偏就分成了兩撥。
嚴親王府門口,此時早已經被馬車堵的水泄不通,蘇顏和楚晏在巷頭就下了馬車徒步走了過去,嚴親王府的管事眼尖,看見楚晏忙迎了過來接過了楚晏送的壽禮,親自把楚晏二人迎進了府去。
楚晏把蘇顏送到了垂花門,看著她進了後院,才又回前院去尋嚴親王。
剛和楚晏分開,蘇顏就被同樣剛進垂花門的崔瑩拉住了:“你家世子待你真好,哪像我家那個,到門口看見熟悉的朋友就把我扔下了。”
崔瑩的父親是個二品的將軍,在閨中的時候二人隻算點頭之交,成親之後因為崔瑩嫁的夫君是楚晏的部下,兩個人也就走的稍微近了一點。
崔瑩這人一向愛出風頭,嗓門又大,她這一嗓子立刻就吸引住了許多人的目光。
蘇顏知道崔瑩的脾性,故意笑道:“崔姐姐這話可就讓我不知道怎麼回了,誰不知道李公子待你甚好,就連府中通房都攆了出去,姐姐說這話,怕是故意想讓我羨慕你罷。”
蘇顏這話哄得崔瑩滿麵笑容,嘴上說著哪有,臉上卻是異常得意,聲調都比平時高了幾分,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似的。
崔瑩和蘇顏道了別,又和別的姐妹說話去了。
看著崔瑩的背影,蘇顏有些不理解她的做法,的確,她丈夫把通房都攆了出去,不過那位李公子轉眼就納了自家表妹為貴妾,也不知道崔瑩這是瞎顯擺什麼。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越缺什麼越要炫耀什麼?
蘇顏弄不懂崔瑩的想法,搖了搖頭繼續往花廳走。
蘇顏到的時候,嚴親王妃、晉陽長公主、威遠侯夫人和幾位身份高貴的貴婦人們在那兒親親熱熱的說著話,下麵坐著幾位身份尊貴的新婦,林瑾兒就在列。
因為蘇箋的事兒,蘇顏特意多看了林瑾兒一眼,林瑾兒對蘇顏微微一笑,看著並沒有任何異樣。
晉陽長公主依舊帶著麵紗,看見嫋嫋向自己走過來的女兒輕嗔道:“你看看,每次單單就你晚到。”
榮陽郡主就在一旁幫腔道:“可不是,每次我去找表嫂,都得等她好大一會兒,她光是挑個簪子都得兩刻鍾,磨蹭極了。”
蘇顏笑著看了一圈屋裏的人,發現陳靈霏還沒來,就找了她做墊背的:“靈霏不是還沒到?”
說起陳靈霏,威遠侯夫人臉上笑容都深了幾分,榮陽郡主笑道:“前天剛剛診出來的,靈霏有了身孕,現在正躺著養胎呢。”
蘇顏是真心的為陳靈霏高興,她對威遠侯夫人笑道:“這麼說來,我要恭喜舅母了。”
威遠侯夫人笑著點頭,拉過了蘇顏的手笑道:“你和楚晏兩個也得抓緊才是。”
蘇顏有些後悔自己要提陳靈霏了,近一個月以來,不管誰懷孕了,她肯定都會被點名。
在京城裏,她蘇顏成親半年未孕,還獨自一人霸著夫君,都快被老一輩的人當成反麵典型了。
“急什麼,孩子這東西得看緣分,他靜王缺德,子孫到得晚點也是正常。”別看晉陽長公主平時追蘇顏追得急,可是當著外人的麵,晉陽長公主對自家閨女可是異常維護的。
不過,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靜王缺德,滿京城也就晉陽長公主一個人了。
原本晉陽長公主隻是那麼一說,可威遠侯夫人偏偏就當真了:“這老一輩的事情哪能報應到孩子身上呢。”在威遠侯夫人看來,靜王也的確是缺德缺大了。
嚴親王妃笑著打斷了她們:“行了,你們也不怕小輩的笑話。”
蘇顏這算是逃過一劫,趕緊找了個空位置坐下,正好挨著林瑾兒。林瑾兒麵色紅潤,不知道是不是蘇顏的心理原因,她總覺得林瑾兒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
蘇顏刻意忽略了那種感覺,像以前一樣和林瑾兒話著家常:“你反應嚴重嗎?”
林瑾兒摸了摸自己尚還未曾顯懷的肚子,笑道:“都沒什麼感覺,七皇子說這孩子懂事,不折騰娘親呢。”
話音未落,外麵突然傳進來了一聲尖銳的聲音:“皇後娘娘駕到!”
嚴親王妃和晉陽長公主詫異的對視了一眼,每年嚴親王過壽的時候,皇上都會親臨嚴親王府,以此彰顯自己對兄弟的友愛。可是皇上帶著皇後赴嚴親王府的壽宴,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皇上近來行事愈發的讓人看不懂了。
太監的傳稟聲剛落下,在一眾太監宮女的簇擁下皇後進了屋,屋裏的人不約而同的跪下迎駕,皇後穿著一身明黃宮裝娓娓走來,一路上目光平視,儀態端莊的坐在了主位上,對跪了一地的人道:“不必多禮,都坐吧。”
看見了皇後,蘇顏就想到了那個鳳簪,也許是自己沒對皇後的那個紙條有任何回應,蘇顏心裏有些怪怪的,總覺得自己愧對皇後,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