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蘇顏剛剛恢複了一點意識就想到了自己被秦王劫走了,當即打了一個冷戰一下子就清醒了,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正坐在洗蕪院的臥房內,床邊采夏和柳香緊張的看著她,雲墜手中端著茶杯在桌子旁邊一臉欣喜。
“姑娘您醒了?”采夏連忙叫雲墜把水送過來。
蘇顏沒接雲墜遞來的茶,反而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除了後腦很疼以外沒什麼異樣之後鬆了一口氣,然後問采夏:“我是怎麼回來的?”
柳香搶先答道:“咱們府中的侍衛把您送回來的,問他們您為什麼暈倒了他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可急壞了婢子了!”說話間已經帶了哭腔。
聽了柳香的話,蘇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秦王竟然就這麼放過她了?這不符合秦王的行事風格啊!
“姑娘,婢子從您的袖袋裏找到了這個。”采夏突然從桌子上拿過來了一封信給蘇顏看。
蘇顏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封信是秦王寫的,當即沉著臉打開了信。
上麵的內容讓蘇顏不想看第二眼。
蘇顏氣的一把將那紙撕的細碎扔了出去。
秦王行事縝密,在把蘇顏送回去之後就抹掉了一切自己行動過的痕跡,再加上蘇顏不想讓楚晏知道自己曾經被秦王劫持過,蘇顏暈倒這事兒沒傳出一點風聲。
鍾凝害怕蘇顏因為秦王的事情再做噩夢,特意來陪蘇顏一起睡。
聽蘇顏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之後,鍾凝憤憤不平道:“你怎麼不告訴楚晏?讓他揍秦王一頓替你出出氣也行啊。”
“事情哪有那麼簡單。”蘇顏歎了口氣,和鍾凝說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她不想讓楚晏知道自己和秦王見過麵一共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因為這個世道給女子的桎梏太多了,雖然他們兩個什麼都沒發生,可到底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過,蘇顏害怕楚晏多想。而第二個則是蘇顏害怕楚晏知道了以後因為這件事情做出什麼不能挽回的事情。
聽了蘇顏說的原因之後鍾凝沉默了,她覺得京城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好玩,那麼多規矩鬧得人頭都大了。自從來到京城,她是第一次覺得還是藥穀好。
蘇顏躺在床上借著月光看著床頂,心煩意亂。
也就是在這個夜晚,皇帝密詔秦王進宮。
“父皇這麼晚了召兒臣進宮可有要事?”秦王看上去心情不錯,可是麵對皇帝的時候故意斂了幾分臉上的喜色。
皇帝的食指有節奏的敲擊著麵前的書案,足足有一刻鍾才對秦王道:“你替朕查兩個人。”說著,皇帝親手把一張紙遞給了秦王。
秦王雙手接過了這張紙,看見了上麵寫著的兩個名字就是玩味的一笑。
蘇顏,晉陽長公主。
“兒臣遵旨。”秦王看完了之後就著燭火將這張紙燃為灰燼。
看著秦王離去的背影,皇帝閉上了眼睛。
帝王多疑,哪怕隻一切隻是皇帝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猜想,他也一定會將此事查得明明白白。
皇帝希望一切事情最好不要如他猜想的那樣,否則……這世上就真的沒有他可信之人了。
皇宮中發生的事情蘇顏渾然不知,可這一夜蘇顏又是擔心秦王又是想著晉陽長公主,讓她一夜都沒怎麼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眼底一片青色。
采夏去拿了煮好的雞蛋過來,剝了殼在蘇顏的眼底輕輕滾動著:“姑娘如果今晚還睡不好就點支安神香吧。”
蘇顏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摞著的昨個府裏的人給自己送來的賀禮對采夏道:“一會兒你和雲墜把這些東西點點入冊,我帶著柳香去嚴親王府一趟。”
說著,蘇顏拿著鑰匙打開了妝奩最下麵一層,從裏麵將那隻纏金的翡翠鐲子拿出來戴到了手上。
那次榮陽郡主看見自己戴著這個鐲子就警告自己別再戴了,可見榮陽郡主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雖然蘇顏覺得自己心裏的那個設想實在是不切實際,可蘇顏迫切的想要求證。她覺得自己離真相很近很近,近的幾乎一戳就破。
蘇顏特意叫了采風跟著,如果昨天她身邊帶著采風,秦王絕對不會得手。
出門的時候蘇顏碰見了同樣也要出門的蘇溪,蘇溪今日打扮的很是漂亮,大冷的天沒穿鬥篷也沒穿襖裙,隻穿著單薄的衣裳,整個脖頸都在外麵露著,讓蘇顏看著都冷。
自從前日接了聖旨,蘇溪對蘇顏的態度又恢複了從前的熱絡,看見了蘇顏就上來打了招呼,後來還是蘇溪受不了冷才先鑽進了馬車。
到了嚴親王府,蘇顏直接就去了榮陽郡主那裏。榮陽郡主聽說蘇顏來了,也親自出門迎她,可是讓榮陽郡主詫異的是蘇顏這次來臉上沒帶一點笑意,反而麵上帶著遮掩不住憔悴。
“怎麼了這是?”榮陽郡主關心的拉著蘇顏進屋,然後摸了摸蘇顏的額頭:“生病了還是發生什麼事兒了?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
蘇顏沒回答榮陽郡主的話,反而抬頭看著榮陽郡主的眼睛問道:“我有件事情想問姐姐,不知道姐姐能否告訴我實話?”
蘇顏的目光特別認真,沒等榮陽郡主回答自己就把那個翡翠鐲子拿了出來給榮陽郡主看:“姐姐第一次看見我戴這個鐲子的時候就警告過我日後不要再戴了,我想知道是為什麼?”
看見蘇顏拿出了這個鐲子,榮陽郡主心裏落了一空,有了不好的預感。看著蘇顏認真的眼睛,榮陽郡主的嘴張了又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蘇顏。隻是沉默的拉著蘇顏進屋坐下了。
“是因為晉陽長公主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吧?姐姐怕我戴著這個鐲子出門,引了有心人的注目,是這樣吧?”雖然蘇顏話說的特別篤定,其實蘇顏是在詐榮陽郡主。
果然,榮陽郡主上當了,看著蘇顏一臉了然的模樣,麵露吃驚,下意識的躲避著蘇顏的目光:“妹妹說的是什麼話,我隻是害怕有人……”
榮陽郡主的反應讓蘇顏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沒等榮陽郡主說完蘇顏就打斷了榮陽郡主的話:“姐姐還想瞞我嗎?當年的陳姨娘,其實就是如今的晉陽長公主,對吧?”蘇顏的聲音顫抖的很厲害。
這是自打重生之後,她第一次沉不住氣。
聽到蘇顏這麼說,榮陽郡主一下子就沉默了,既然蘇顏知道了真相她也沒有繼續否認的道理,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道:“你都知道了?”
聽到榮陽郡主親口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蘇顏反而沒有勇氣再問下去了,她的嘴張了半天卻沒發出一個聲調來,最後反而憋出了哭腔,豆大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從她的眼睛裏不斷的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