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的情緒還一直停留在那夜,這些天來一直都窩在自己的院子裏,無精打采的,京裏誰請她赴宴她都不想去,就連榮陽郡主的帖子她都接連拒了兩次,隻對外稱病。
蘇顏這樣倒是讓蘇蓉幹著急,畢竟那邊這幾天一直都在催促著她,甚至還隱隱有逼她趕快下手的意思。
直到榮陽郡主再次給蘇顏寫了一封信,蘇顏才打起精神來。
榮陽郡主說半個月後晉陽長公主會出門禮佛,屆時嚴親王妃可以引她見晉陽長公主一麵。不過榮陽郡主還反複叮囑了她,千萬不要戴那個翡翠鐲子。
放下了信,蘇顏拿了鑰匙打開了妝奩的最底層,從裏麵拿出了那個豆色翡翠的鐲子看了又看。
說實話,這鐲子的成色根本稱不上好,上麵的纏金也是南方樣子,和京城一貫時興的樣子並不相符,可以說根本入不得晉陽長公主那樣人的眼,可蘇顏偏偏就在晉陽長公主的手上見過。
說起上一世,她也算是極幸運了才得見晉陽長公主一麵。那是中秋佳節,皇上在宮中辦宴,本來蘇顏這種身份的庶女是沒資格入宮的,可是蘇蓉和蘇箋卻前後腳不知道為何病了,蘇顏這才得以跟著大夫人進了宮。
給晉陽長公主請安的時候,她跪的地方很遠,可是晉陽長公主卻特意點了她的名字讓她上前了幾步。可就算上前了幾步,她依舊離的很遠,隻能恍惚看見晉陽長公主臉上的金邊麵紗和腕上的翡翠鐲子。
當時蘇顏就特別驚奇,不知道晉陽長公主怎麼會戴那樣的鐲子。
蘇顏摸著鐲子上的金線,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聽說晉陽長公主之前一直在南邊的長寧寺中修行,陳姨娘以前也是在南邊的歌舞坊裏的,她們兩個人都在南邊,那會不會兩個人都恰巧買了同一間鋪子的首飾。
而晉陽長公主念舊,這才一直戴著那個鐲子?
應該不會,畢竟這也太巧合了吧。
蘇顏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嚴親王府內,榮陽郡主被嚴親王叫到了書房,心中忐忑不安。
許是怕什麼來什麼吧,榮陽郡主剛一進屋就聽見了嚴親王劈頭蓋臉的發問:“你都知道些什麼?”
那日他去見蘇顏之時,他這寶貝閨女就有點反常,似乎怕自己傷害蘇顏一般,那時候嚴親王雖然疑問,可也隻覺得自己多想了,但是出自謹慎,嚴親王一直讓人監視著榮陽郡主和蘇顏往來的信件,果然在今日發覺了不對。
榮陽郡主在信裏提起了那個翡翠鐲子。
“嗯?”榮陽郡主一愣,隨即就反應過來了嚴親王是在說蘇顏的事情,當即裝傻道:“父王說的是什麼?”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的。
榮陽郡主是嚴親王的親閨女,榮陽郡主的那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嚴親王的眼睛。嚴親王也沒和榮陽郡主繞彎子,一雙精明的丹鳳眼盯著榮陽郡主問:“蘇顏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聽自家父王這麼說,榮陽郡主心裏暗道一聲壞了,不過還是不肯承認,胡扯道:“顏妹妹啊,她是安靖伯府的庶女,從小走丟了,被一對夫婦收養了,那對夫婦……”
榮陽郡主的遮掩在嚴親王眼中無異於小孩子胡鬧,語氣重了幾分:“你知道父王說的不是這個。”
榮陽郡主有些心虛:“那父王說的是什麼?我知道的父王應該都能查出來才是。”說到這兒她依舊不願意透漏蘇顏的底,在她看來蘇顏和自己親如姐妹,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賣了自家姐妹的。
嚴親王一抬眉:“你應該知道蘇顏和你晉陽姑姑的關係了吧?”他想知道榮陽到底都知道什麼。
榮陽郡主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自然了,手緊緊攥著衣袖的邊,不敢和嚴親王對視:“父王說笑了吧?顏妹妹怎麼能和晉陽姑母扯上關係呢,父王怕不是查錯了吧?”
看榮陽郡主一副打死不承認的心虛模樣,嚴親王知道自己這麼問是問不出什麼的,便歎了口氣,主動將當年的事情全盤托出……
“父王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可是你萬萬記得此事事關皇家顏麵,你千萬不能走漏了風聲,包括蘇顏你也不許說。”說罷,嚴親王審視了一下榮陽郡主。
榮陽郡主已經被嚴親王的話驚呆了,哪怕她之前有所猜測,也遠不及親耳聽嚴親王說的震撼。
顏妹妹竟然是晉陽姑母的孩子?
楞了好長時間,榮陽郡主才眨巴著眼睛問嚴親王:“照這麼說的話……父王您不會對顏妹妹如何吧?”榮陽郡主還對當年嚴親王醉酒後的話記憶猶新。
“怎麼?你以為我會如何?”嚴親王反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榮陽郡主笑嗬嗬的搖著頭,可是想起蘇顏之前提起自家姨娘早逝的事情,榮陽郡主心裏卻有些沉重,就連嘴角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
再說楚晏那邊,自打一狠心徹夜離了京城就一直在不知疲倦的趕路,這讓跟隨著他一起去的連昊叫苦不迭。要知道楚晏騎的那匹馬是匹汗血寶馬,他胯下的馬已經累倒了三匹,照這樣下去,不等到邊關,別說馬了,就連人能不能挺住都是兩說。
經過幾日奔波,楚晏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皮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蒼白,隻是整個人都風塵仆仆的,唯一一塵不染的隻有腳上繡著雲紋的靴子。
這麼想著,趁在路邊茶坊買茶喝的空檔,連昊道:“世子,咱們這麼個趕路法太累人了,不如腳程慢些,左右也沒人催您。”
連昊的話隻換來了楚晏的一個斜眼,如果換做跟來的事連辛,他絕對不會跟楚晏這麼說。
楚晏喝了兩碗粗茶,買了一袋子幹糧,又讓店家把兩個水囊裝滿,這才駕馬絕塵而去,連昊也隻能認命的追了上去。
楚晏是一點都不敢在路上耽擱的,隻要他能早到邊關一日,將來就能早歸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