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夫人請了安後,蘇顏就去了嚴親王府,從嚴親王府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
回府後,蘇顏拿出了那個豆色纏金翡翠鐲子,靜靜的緬懷著陳姨娘。其實蘇顏記憶中陳姨娘的樣子已經模糊的不能再模糊了,可蘇顏依舊記得陳姨娘的懷抱,溫暖和煦。
一想到陳姨娘最終慘死的原因,蘇顏就暗暗攥緊了鐲子,她很快就能給姨娘和弟弟報仇了,她一會讓林佩蓮那個毒婦得到該有的報應!
是夜,一片靜謐。
許是因為快到了十五的緣故,這些日子以來月亮每日都圓圓懸在天上,可今日到了十五,天空卻忽然一片陰雲密布,半點月光都透不出來,像是在昭示著什麼。
大夫人所在的院牆外麵,一個形跡可疑的男子翻牆爬進了大夫人的院子,又四下打量了一圈,悄悄的摸到了正房大夫人寢室的一間窗子下麵。
而屋內,安靖伯正心煩的躺在床上,身邊躺著的是已經入睡,還輕微打鼾的大夫人。聽著大夫人的鼾聲,安靖伯煩躁的翻了個身,拿被子捂住了耳朵。
今個早上散了早朝之後,安靖伯就被懷化將軍攔住了,話裏話外無不是說今天十五,暗點安靖伯別冷落了自家妹子。
安靖伯恰好有事相求於懷化將軍,麗姨娘今日身子也不方便,他便過來了。
可是大夫人被禁足了大半個月,可臉上的肉絲毫沒少不說,反而還比往日裏更加豐潤了幾分,讓安靖伯看著就倒胃口,是以隻應付似的和大夫人敦倫了一番,完事之後一直想著麗姨娘嬌軟的身子,到現在也一直都沒睡著,正想著要不要回麗姨娘那兒。
就在安靖伯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聽見了窗子被敲響的聲音。
有賊?
安靖伯立刻警覺的坐了起來,左手拿出了枕下的匕首,眯著眼睛找尋著聲音的來源。
就在這時,那敲窗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還伴隨著一個低沉的男聲:“佩蓮,你睡了嗎?”
不!不是賊!
聽見來人叫出了大夫人的閨名,安靖伯心中就是一凜,看了睡的正熟的大夫人一眼,安靖伯一把掀開了被子,左手拿著匕首向那窗戶走去。
外麵的人聽見了走路的聲音,立刻笑道:“好佩蓮,快給我把窗戶開開。”
安靖伯聽見了這句話,心裏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兒,當下心中暴怒,一把掀開了窗戶,伸手抓住了那人衣領,瞋目欲裂。
那人似乎是沒想到安靖伯會在家,當即失聲脫口而出:“你!怎麼是你?佩蓮不是說……”說到這兒,那男子立刻噤聲,一邊奮力掙脫著安靖伯拽著自己衣領的手,一邊扭身要跑。
聽了這話,安靖伯雙目幾乎都要噴出了火來:“佩蓮?”許是盛怒,安靖伯那被酒色掏得差不多的身子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那人從窗戶拽進了屋。
“哎呦!”那人摔得夠嗆,但是依舊不停的掙紮,企圖掙脫安靖伯的桎梏。
“怎麼了伯爺?”睡夢中的大夫人被這一陣的聲音驚醒,坐起來揉著惺忪的眼睛。就在同時,在外間守夜的海棠聽見了聲音,也拿著蠟燭進了屋,看見了被安靖伯按在地上的人之後,大驚失色道:“來!來人啊!捉賊!”
“閉嘴!”安靖伯怒喝道,不過借著海棠帶進來的燭光,安靖伯也看清了麵前男子的樣貌,當即驚呼道:“竟然是你?”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和大夫人曾經訂過親的錢守才!大夫人和錢守才是表兄妹,兩個人也算兩小無猜,後來錢家沒落了,這門親事便就此作罷,大夫人後來被許給當時還是安靖伯世子的蘇伯離之後,這錢守才還來鬧過幾次。
是以,安靖伯又驚又怒,心裏立刻就腦補出來了兩個人舊情複燃的故事!認定了這錢守才和大夫人不清不楚!
也正是因為安靖伯驚訝之下,錢守才脫離了安靖伯的掌控後,慌不擇路的就撞開了海棠就想跳窗逃跑,正好撞到了聞訊趕來的侍衛,眼看逃脫無望,錢守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伯爺別殺我!我就是來偷東西的,真的就是來偷東西的!我和佩蓮什麼都沒有!”
說話間,錢守才雙手抱頭,露出了他那雙少了兩隻手指的手。
原本大夫人隻以為是進了賊,卻在聽見了這個人的說話後大驚失色,大夫人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立刻喝罵道:“閉上你的臭嘴!別胡亂攀咬人!”
“你閉嘴!”安靖伯看都沒看大夫人一眼,直接吩咐道:“把落英院圍住了!一個蒼蠅也不許給我放出去!這個人給我帶走!”
大夫人擔心自己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也不顧自己隻穿著裏衣就從床上跑了下來,一把抓住了安靖伯的胳膊:“伯爺!他說什麼您都別信!他這個人最是無賴!保不準就是被誰給收買了來誣陷妾身的!”
錢守才餘光看著大夫人那張熟悉的麵龐,心裏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可一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閨女,錢守才的心就堅定了下來。
當年林家見他錢家沒落悔婚,可他卻始終放不下表妹,日日癡纏,直到表妹成親了,他也就釋然了。後來他苦讀詩書參加科舉,本來可以得中前三,可是林家的人害怕他得勢後報複,趁他醉酒之時誘他去賭場,莫名其妙的就被砍去了兩隻手指,從此與仕途無緣。
他四處申訴無門,從那以後他就逐漸沉迷於賭場之中,直到前段時間他女兒被賭場的人抓了去,他四處求助無門,便想到了許多年未見的林家表妹,他本來想著表妹和林家的人是不同的,可沒想到,林家的人都是一路貨色!害他到了這步田地不說!竟然連幾個銀子都不肯借給他!
錢守才最後看了大夫人一眼,連連給安靖伯叩首道:“伯爺!我和佩蓮真的是清白的!什麼都沒有!我……我前些日子來跟她要錢,她不給我。我就是想趁她沒睡的時候偷點首飾就走,真的!”
“帶走!”聽了錢守才的話,安靖伯又是怒喝了一聲,可一想想大夫人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他也不能因為隻抓到了錢守才爬窗就給大夫人定了罪,當時臉色緩了緩:“你在這等著,哪也不許去!”
大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可安靖伯直接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頭也不回的走了,還讓婆子鎖了門。
大概半個月前,錢守才的確通過嚴嬤嬤給她遞過話,說是急用錢,想讓她幫幫忙。可她覺得不想和那種市井小人扯上聯係,就沒理會錢守才。
難道真如錢守才所說……他隻是來偷東西的?
還是……真的是有人要誣陷自己。
想到那個可能,大夫人麵色一沉。
就在大夫人的隔壁,蘇蓉一直聽著旁邊屋裏的動靜,麵色慘白。
她這是第一次聽見安靖伯發這麼大的火,心裏不由發慌,想了想,立刻吩咐身邊的丫鬟:“不行……連城,你快去想辦法出門給我舅舅遞信,就說我母親要被我父親打死了,讓他趕緊過來救人。”
而安靖伯先是封鎖了消息,然後讓人把錢守才直接押去了一間屋子,錢守才卻咬準了自己就是缺錢了偷東西的,後來安靖伯的人去了錢守才家,從他家搜出了還有不少大夫人的首飾荷包,還有繡著大夫人閨名的肚兜兒。
看著眼前的一件又一件物件,安靖伯隻覺得汙了自己的眼睛!
安靖伯的心髒跳的快如敲鼓,抓起了地上皺巴巴的肚兜和首飾扔向了錢守才,安靖伯怒喝:“來人!用刑!就算是撬,也得把他的嘴給我敲開!”
安靖伯說罷,就摔門出了屋,聞著外麵微涼的空氣,安靖伯的心髒略微平靜了一些,可一想到那些醃臢東西,安靖伯的身體就被氣的有些微微顫抖。
聽著屋裏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安靖伯麵沉如水,腦子裏忍不住一直想著大夫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處的場景。
裏麵的哀嚎聲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才漸漸消失,一個侍衛與此同時從屋裏走出來到了安靖伯身邊,略微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伯爺,審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