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身相許

得知安靖伯今個兒晚上去了王姨娘處,蘇顏特意讓鍾凝晚上悄悄的去了麗姨娘那裏,給她送了能解百毒的丹藥和防身的迷藥。蘇顏不記得上輩子麗姨娘的死因,隻是怕大夫人喪心病狂,直接對大人下毒手。

這一夜,不知這府中會有多少人輾轉反側,反正蘇顏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隻要她合上雙眼,就能夢見自己被人用繩子緊緊勒住了脖子,特製的皮鞭甩打在她身體每一處細嫩的皮膚上,皮鞭所到的地方立刻高高腫起。她哭的越是淒慘,夢裏那人笑的就越是開懷。

“不要!”蘇顏再一次從夢中驚醒,身上冷汗浸濕了床單,待看清了自己是在安靖伯府後,才長出了一口氣。

鍾凝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睡眼惺忪的下床點了蠟燭:“今夜怎麼又做噩夢了?要不吃點安神的藥吧?”

因為蘇顏早前已經驚醒過兩次,鍾凝聽見動靜放心不下,特意來和蘇顏同住。

蘇顏擦了一把額上的汗:“不用,咱們出去走走,我透透氣興許就好了。”

北邊和南邊氣候的確不同,這京裏夏天的夜也有幾分涼。

今夜的月亮很圓很亮,月光散在大地上映的一切恍若燈照。

有意無意地,蘇顏和鍾凝走到了陳姨娘生前居住的院子附近。

蘇顏握著鍾凝的手,遙遙看著那一片蒼涼:“你這幾日和那丫頭接觸的怎麼樣?”

鍾凝隻覺得這附近破敗的瘮人,一直在到處警惕的四處瞄著,聽見蘇顏突然問到了這個話題,愣了一下道:“我給了她安葬父母的銀子,她對我甚是感激,頗有些要對我以身相許的意思。”

聽著鍾凝又沒正經了,蘇顏忍不住笑了:“不若你便收了她?也省的咱們費盡心力的施恩收買。”

“倒也是個好主意。”鍾凝摸了摸下巴,突然話音一轉:“忘記和你說了,我昨個兒收到了消息,我娘在半路上截到了那位當年伺候陳姨母的嬤嬤,已經在被送往京中的路上了。”

蘇顏應了一聲,心中大定。

一切都準備好了,接下來,隻需要時等待。

“慢慢來,我不急。”言語溫柔,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她要讓大夫人一點一點地品嚐眾叛親離,失去一切的滋味。

不遠處的王姨娘房裏,安靖伯側躺在床上,呼嚕打的正響。

王姨娘坐在床邊係著藕色寢衣的扣子,借著月色看著安靖伯鬢邊的白發,眼中再不見往日的柔情小意。

這麼多年過去,他也該兌現當年的承諾了。

既然他不肯給,那她就自己拿。

翌日大夫人去了一趟靜王府,之後過了三日,靜王妃便親自登了蘇家的門,以靜王世子與蘇家大姑娘命格不合為由,另為靜王世子聘了蘇家五姑娘,當場便交換了庚帖。

安靖伯下了朝便聽說了這個消息,當即對大夫人大發雷霆:“我不是都說了嗎?要換了箋姐兒?蠢婦!你怎麼連這點事情都辦不明白?”

大夫人心中暗笑,臉上卻委屈不已,手足無措:“妾身是那麼跟靜王妃說的,靜王妃也答應了。誰知道今天上門的時候就變卦了。您也知道靜王妃那個脾氣,妾身哪裏敢多問,隻能先換了庚帖。”

安靖伯氣的胡子都快飛了,在屋裏來回踱步,一邊罵著大夫人愚蠢一邊想著解決辦法,最後幹脆大手一揮:“大不了這門親事不結了!你去把顏姐兒的庚帖要回來!”

大夫人沒想到安靖伯的反應會這麼大,又聽安靖伯竟然說讓她去要庚帖,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您……您便不怕得罪了靜王府?”

安靖伯隻覺得大夫人愚不可及,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懂個屁!若是得了四皇子庇護!一個靜王府又算什麼?”

自從那日讓四皇子見了顏姐兒,四皇子轉日便為他在戶部尋了個肥差。顏姐兒還未過門四皇子便已如此重視,等將來過了門,他的好處豈是一個靜王姻親可比擬的?

這般想著,安靖伯越看大夫人越覺得她蠢笨,不說聰慧過人的王姨娘,就連麗姨娘都比不上!

一想到這兒,安靖伯又忍不住埋怨上了王姨娘。

若不是當初王姨娘想出了用蘇顏換親這個主意,他又怎麼會落到這麼兩難的地步?

他卻沒想過,若不是王姨娘出的這個主意,蘇顏現在還在南方小城裏呢。

大夫人那邊正在和安靖伯吵鬧,蘇顏的院子裏也同樣炸開了鍋。

蘇顏聽說了消息微微詫異,這消息來的倒是比上輩子提前了幾天。

不過倒也沒有大礙,左右過幾日靜王妃嫡母逝世,靜王世子會守孝一年,婚期延後。

一年時間,足夠她解決了蘇家和那個人的事情了。之後她就來個金蟬脫殼,到時候海闊憑魚躍,她就不信還會有人關心一個伯府庶女是真死假死。

到時候那靜王世子愛娶誰娶誰,和她就沒什麼太大關係了。

不過雖然這麼想,蘇顏還是做了個不太開心的樣子,把柳香和采夏攆了出去,把自己關在屋裏一個上午,就連老夫人派來的人都沒見。

畢竟做戲要做全套,她要是歡歡喜喜的接受了,旁人說不定以為她是個傻子呢。

“聽說庚帖都換完了,大夫人剛才還派人傳信,說讓姑娘安心準備備嫁呢。”柳香靠在門口的柱子上,愁的一張臉都揪在了一起。

那靜王世子身份是高,可身體不行啊,要是她家姑娘嫁過去沒多久那世子就沒了,那她家姑娘豈不是要年紀輕輕的就開始守寡?

守一輩子寡,柳香單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采夏雖說也為蘇顏可惜,可是卻謹守著做丫頭的本分,對柳香囑咐道:“總歸姑娘定了親是好事,一會兒你進去伺候姑娘的時候可別哭喪個臉,多說點好聽的。”

柳香點頭:“我自是不會在姑娘麵前說什麼的,就怕旁人管不住自己的嘴。隻是姑娘還有一年才及笄,現在離婚期就剩下不到兩個月……哎呀,這都是什麼事兒啊!難不成姑娘要沒及笄就先嫁過去?”

“嫁過去衝喜而已,沒及笄又有什麼關係?”荷香端著銅盆從自己房裏走了出來,特意扭著腰肢走到了兩個人身前,連聲嬌笑道:“到時候你們兩個是不是得跟著嫁過去啊?哎呦,我可聽說那靜王世子要不行了,你們倆別說混個姨娘,怕是隻能一輩子當個老姑娘了吧。”

“你怎麼說話呢?”本來好脾氣的柳香急了,抄起了手邊的雞毛撣子就去打荷香:“臉好了是吧?再胡言亂語,小心你的皮麵!”

采夏隻冷眼看著荷香,沒阻止柳香的動作。

而屋裏的蘇顏聽著外麵的動靜,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看著采夏從外麵給她買回來的雜記。

看著裏麵英雄救美的情節,不知怎麼的,蘇顏突然就想到了那個玄色的身影。

他會知道自己和別人訂親的消息嗎?

他既然和榮陽郡主認識,也會知道了吧?

隻是,自己就連他是誰,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想到這兒,蘇顏心裏莫名的有些失落,隻覺得就連葡萄都不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