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前一天,林黛玉被賈母留下用飯,再三告辭說要回來收拾東西,賈母方才放她回來。
林黛玉也跟賈母說了,等她進宮了,這院子裏頭的事務就不多了,琥珀也可以回去了。
賈母亦是早看出琥珀的心思不在林黛玉身上,便也招她回來。有些人,在她身邊是得用的,但是換個其他人,未必就能夠用好琥珀。
林黛玉用得不算好,隻不過也不算太差罷了,好賴看出了琥珀的心思,隻是沒有計策去對付。
鴛鴦身為賈母的心腹,自是知道賈母的意圖,寬慰她:“老祖宗也莫要著急,這一次總算是看出來林姑娘跟紫鵑關係好可不是輕易信別人,被紫鵑哄了去的,是真真看重紫鵑才跟紫鵑好的。”
賈母點頭:“這倒也是,不過心腸還是不過狠辣,鳳丫頭如今跟著她混,倒是凡事都聽她的了,血性都不足了。”
鴛鴦笑道:“老太太這話說的,哪裏血性不足了,前些日子才聽說二/奶奶將前頭府裏的瑞大爺給好一頓收拾。不過是沒鬧到麵上來罷了,但是私下裏誰人不知是二/奶奶做的。”
其實原先這事兒也查不到王熙鳳頭上,隻是王熙鳳到底不願意拖累了秦氏,所以才主動透露出去。
林黛玉心想,可見有些事隻要不是花大代價去改變,總歸還是會回到源頭上的。
隻是林黛玉心裏總覺得而有些不安,好似印象中賈瑞因為這件事受了驚,後頭還引出了一係列的事情,“風月寶鑒”便是從賈瑞這裏出現的。
但是這一次因為王熙鳳性子淡了很多,就像賈母說的,血性沒有那麼足了,所以對賈瑞下手也沒有那麼狠辣了,賈瑞倒是歇了一陣子就好了,風月寶鑒也沒出現了。
這麼重要的道具不出現,到底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林黛玉心中惴惴不安,賈母卻道:“且看他知不知道收手吧!一貫璉兒他們在外頭如何鬧我都是不管的,隻一個,不準帶到這府裏來,如今真是亂了,竟然在府裏也出了這檔子事,還好鳳丫頭是個輕易不饒人的,若是換了別的,且不知道要瞞出多少禍來!”
賈母歎道:“由此我倒是覺得將玉兒送進宮倒是還好些。”
鴛鴦亦道:“奴婢鬥膽說句僭越的,林姑娘跟薛姑娘這次進宮是陪公主讀書,倒是還輕鬆些,不比大小姐,一進宮便是……”
說起賈元春,賈母心中愧疚:“是啊,若我知道是誰送了玉兒的名帖進宮,必定叫那人好看!”
遠在北靜王府中的某人打了個噴嚏,有些莫名其妙,手中在寫的信也停了下來,問一旁閑來無事在配五毒散的鄭太醫:“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今日是端午啊!”不然他為什麼要配五毒散,一會兒讓小學徒買幾個香囊回來裝了,送人也是好的。
“端午了……”北靜王歪在榻上,閉目不知道在想什麼。
鄭太醫可沒那麼輕易好饒他的:“怎麼,這會兒想起來了?明兒就要送人進宮了,高興不?”
北靜王不說話,臉上卻是有些尷尬。
鄭太醫難得見到他身上有這麼一點子人氣,更是想逗他說話:“你不願意今日進宮見那麼些人虛與委蛇,告了假,那明日進不進宮?”
北靜王沉默了。
這事兒還真有些麻煩,若說明日林黛玉進宮,他若是不去吧,總覺得有些不放心。
但是若是去,豈不是挺打臉的?今天病了,明天就好了,非趕著端午生病,巧不巧?
片刻過後,北靜王對鄭太醫說道:“你給我配些藥,出疹子的那種,明日要看得出來紅腫過,但是又不妨事。”
鄭太醫吹胡子瞪眼:“你真當我是神仙啊?好不容易給你配好了五毒散,規避蛇蟲鼠蟻,你這還要我給你故意染上?”
鄭太醫有些恨鐵不成鋼:“該你加把勁的時候不肯,現在好了,舍不得人家了吧?巴巴的想進宮看,又自己找了麻煩不是?”
北靜王不耐煩地一伸手:“藥,快。”
“你!”鄭太醫氣得翻白眼,但是嘴上雖然各種吐槽北靜王,但是身體還是很誠實,正好五毒散的材料也在,配好了吧,蛇蟲鼠蟻都不侵,但是稍稍調整一下配方,反而會變成那些毒物趨之若鶩的“好東西”。
鄭太醫三下五除二就配好了,不到日落時分,北靜王就出了一身疹子,麻癢難耐。
鄭太醫得意道:“現在要求我了吧?”
北靜王原本還真是想讓鄭太醫給他治治的,可鄭太醫說得對,他就是別人讓他做什麼他就偏不做什麼的性子,此刻就算渾身上下都又疼又癢,北靜王也佯裝半點兒不適都沒有,閉目養神。
“裝!繼續裝!今兒個你不開口我還真就不治了!”鄭太醫早就看出來北靜王緊緊咬住的牙關,那腮幫子緊得跟什麼似的。
可是誰讓端午的時間這麼特殊呢,趕上林丫頭進宮,鄭太醫不生氣那都是假的。
他今天非要借著這個機會教訓教訓這臭小子不可。鄭太醫信心滿滿。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北靜王依然雙目緊閉,一言不發,倒是鄭太醫開始有點兒不安了。
“喂,臭小子你肯定很難受對不對?難受就吱聲啊,求我啊!”鄭太醫挑釁。
北靜王依舊靜默不理。
鄭太醫有點抓狂了:“都這時候你還裝什麼!快些開口讓我給你治!”
北靜王依然不說話。
再過半個時辰,眼看著天都黑了要就寢了,北靜王依然不說話,鄭太醫終於急了,跟彈簧似的突然跳起來去藥箱裏拿藥,一麵罵北靜王:“臭小子你這性子就不能改改嗎?不會服軟,不會說好話?”
鄭太醫一邊說一邊就撈起北靜王,呼啦啦給他塗上一片藥膏。
北靜王這才睜開眼,雖然忍得眼中一片紅血絲,但是依然帶著微微的得意:“不能。”
鄭太醫快氣暈了:“我跟你說,也就是我才對你這麼好,你換個大夫試試?看誰能夠任由你這麼折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