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等人的主意的的確確能夠從族學裏省出一大筆銀子來,但是這就讓金榮等人不滿,不過好賴他們也不敢招惹王熙鳳,被王熙鳳罵過之後雖然心中不服,但是也隻敢放在心裏,不敢當麵說出來。
可是趙姨娘這邊就不一樣了,賈環後頭如何暫且不知,可是這頭一次考試的的確確是不如寶玉的,她往日總在賈政麵前說賈環如何上進愛讀書,再明裏暗裏貶低一下寶玉。賈政跟寶玉關係惡劣跟這個也不無關係。
但是賈環這一次可就是讓趙姨娘裏子麵子全掉光了,尤其是賈環現在在大班,府裏給他的讀書銀子也跟其他人一樣扣減了一半——這一半可是大大地刺痛了趙姨娘的心,她做姨娘求的什麼?一是錢,二是兒子爭氣,這下全沒了。
趙姨娘因而罵了好幾日,這一日賈環從族學裏回來,過來趙姨娘這裏要吃茶,趙姨娘因罵道:“你有個甚的臉麵吃茶?吃到牛屁眼裏去了!你這爛泥出身本就不如寶玉,如今還不學好,都白送你去讀書了!還不如那些個娘們兒唧唧的,成日裏隻跟人家比吃穿用,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賈環本就因為沒考過寶玉心中不痛快,最近跟寶玉一同去學堂,卻進不同的班,對他未必就不是一種刺激,他已經強壓許久了,今天一回來,還沒說上話就被趙姨娘罵一頓,賈環隻轉身就要走。
趙姨娘惱羞成怒,又要罵,一旁繡手帕的探春不耐煩地說道:“姨娘都說了幾日了?還讓不讓人安生了?你既要環兒讀書,便不要成日罵他,便是父親也沒有這樣罵寶玉的。”
趙姨娘見賈環翻臉,不敢逼急了賈環,畢竟她也就靠這麼個兒子,聽探春插嘴,因而轉頭罵探春:“你說說你,生得也不比那什麼寶丫頭、玉丫頭差,一向自詡是個聰明靈慧的,可是你看看如今,那兩個都要進宮做貴人去了,你在老太太麵前還不如史二丫頭得臉——她可都兩三個月沒來了!你更是個沒用的!”
探春是個脾氣大的,一聽就扔下針線,怒道:“我憑什麼比不上人家!還不是因為我的出身!”
趙姨娘一聽,更是哭天喊地起來。鬧得諸多不愉快。
探春更是個重臉麵的,見連趙姨娘都這樣說,便愈發不肯去找寶釵黛玉,平日裏也不願意出頭,倒是跟迎春兩個一模樣,似個啞巴姑娘。
薛寶釵跟著王熙鳳和林黛玉入股,見雖然是石料木材生意不好開張,但是開張也是極有賺頭的,便讓人從外頭尋了一模樣不同顏色的宮花簪子來,跟上次略有不同,還鑲了小碎珍珠,送給各位姐姐妹妹。
林黛玉當然是不會挑剔什麼的,這一次周瑞家的一樣先送給她,因著探春近日不討喜,愣是最後才送來,草草說了兩句話:“……各位姑娘們都有,這兩支是三姑娘的。”
探春麵上不說什麼,等周瑞家的走了,便冷笑起來:“我就知道,不是別人挑剩的也不會給我。”
當然,這些細節的變化林黛玉並不清楚,她現在隻著急一件事——北靜王要回來了。
自從鄭太醫說她體外之症已經大好了,她便好一陣子沒去北靜王府上了,上次把信給了北靜王,距離現在已經有三月有餘,北靜王下了一趟江南又回來了,林黛玉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北靜王捎回來的回信,心中著急,便又帶了紫鵑出府。
琥珀一看便問了:“姑娘可是要去給敏姑奶奶上香?上次薛姨媽也說要去給薛姑爺上柱香的,不如咱們請薛姨媽一起去?”
琥珀心中那個著急啊,原本以為跟著林黛玉,能夠借林黛玉的力去薛蟠房裏做個通房姨娘什麼的,畢竟林黛玉年紀小,距離成親還有好些年月,薛蟠卻是已經弱冠要訂親了。
林黛玉若是想要在薛蟠身邊安插人,最好的人選便是她了。
可是誰知道林黛玉莫名其妙就要進宮了,這些日子雖然跟薛寶釵走的近,可是卻半點沒有跟薛蟠接觸的意思,把琥珀著急的不行,直以為林黛玉是要進宮鍍金了,再看不上薛蟠了。
那可就沒人幫她做嫁衣裳了。
林黛玉當然不是出去給賈敏燒香的,但是琥珀這裏,若是不帶她出去,恐怕琥珀就要生疑了,不能趕走她,畢竟是賈母賜下來的。
但是要收服她的話……
林黛玉便道:“也行,那便去請薛姨媽吧。”
說著,黛玉便帶著琥珀一起去請薛姨媽,薛姨媽的確是說過要給亡夫上香的事兒,又因著寶釵進宮的事情有了著落,覺得去觀裏稟告一下也好,便要帶上寶釵薛蟠一同去。
琥珀暗地高興,特意賣弄:“既然這麼些人去,那便要多帶些東西,免得外頭不方便。”
薛姨媽不疑有他,便問薛蟠跟寶釵,可有什麼要帶的。
薛寶釵一貫是實行“斷舍離”的,搖搖頭:“我是無妨的。”
薛蟠卻是一副癡癡模樣——自從林黛玉進來,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林黛玉,不過是偷偷打量罷了。
猛然被叫道名字,薛蟠恍惚醒來:“我倒是沒什麼,不過妹妹……們可有什麼要帶的?”
林黛玉看見薛蟠的眼神就不高興,心想,我出門什麼都不用帶,最好的是連你們都不要帶上!
便狠狠瞪了薛蟠一眼——還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上次動過刀子的,該知曉我不是個客氣的!
瞪完才笑道:“如今時節臨近端午,正好踏青去,不如帶些點心果子,在外頭吃飯吧。”
不吃飯怎麼有機會搞事情,又怎麼能夠找機會去麵見北靜王?若是她沒記錯,按照北靜太妃的慣例,這個時候應該也是在清虛觀悼念已故的老北靜王的。
但凡北靜王在京中,北靜太妃去清虛觀,他總是在的。不方便直接上門找鄭太醫,不如就去清虛觀試試運氣吧。
林黛玉心中自有考慮,其他人自是不知,而薛蟠更是心中狂喜——這林妹妹先是給了他一個眼神,又主動提議要在外頭吃飯,可不是要尋他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