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晚蘇快速向前走著,葉猛在她身後氣喘籲籲,“晚蘇,你等等我!”
君晚蘇不禁回頭刮了葉猛一眼,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來這麼晚,差一點就壞事了!
看見這一幕,葉瑾夕不禁莞爾一笑,葉猛如今沒有靈力,雖然身強體壯,但也沒有君晚蘇跑的快,在後邊拚命跟著,如果不是君晚蘇照顧他,他早就跟丟了,怪不得一副累死累活的樣子。
葉猛也不在意君晚蘇的神情,隻是一隻手緊緊抓著君晚蘇的袖口,似乎害怕他一鬆手,下一刻君晚蘇就不見了。
見葉猛這般無賴的樣子,君晚蘇滿臉無奈,卻又打不得罵不得,周圍那麼多人看著,成何體統!
索性不去管他,君晚蘇扭頭看到站在刑場上的葉瑾夕和步非宸,她一個箭步上前,抬頭看向高台上的赫連明洛,大聲說道:“這手冊上麵記載的東西都是真的,但它不能作為證據!”
葉猛剛剛跟上君晚蘇的腳步,爬上刑場,卻不想,聽到君晚蘇這大喊一聲,腳下一個倉促,差點摔倒在地!
是真的,但不能作為證據?!
君晚蘇這話怎麼顛三倒四,她這是來救人的,還是耍無賴的?
周圍的百姓見大秦的兩個門神到來,心中好奇萬分,難不成事情還有轉機?
卻不想,君晚蘇的一句話,把他們都給說懵了!
“君將軍,就算你愛護手下,也別忘了,他們可不是你一人的手下,而是大秦的將領!並不是你說他們死他們就死,你說他們活他們就活!”
柳相趁機怒喊一聲。
這話裏的意思就是,君晚蘇目無法紀,一己私欲就要破壞大秦的法規,要放走罪大惡極之人,她手下的士兵都是大秦的士兵,並非是她自己一個人的!
柳相的話有些重,似乎隱隱帶著一絲其他的意思,這些將領能夠謀反,恐怕她也脫不了幹係!
整個刑場在混亂之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君晚蘇,他們相信大秦的門神,所以需要她給個解釋,哪怕是一句否認的話,大秦百姓就會無緣由的相信並且支持!
“君將軍不要管我們了!大秦沒了我們沒關係,但是沒了君將軍是萬萬不能的啊!”王將軍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大喊,聲音中滿是焦急,而且帶上了一種視死如歸的情緒。
“是啊!君將軍,現在大秦內憂外患,四麵楚歌,如果你和葉將軍再出什麼事,大秦就真的完了!”
“君將軍請回吧!”
“君將軍請回!”
隻一瞬間,十幾名將領似乎達到了空前的默契,一同大喊一聲,“君將軍請回!”
那沙啞的雄厚聲音,帶著撕破天空的氣勢,竟然震的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場景,宛如沙場上,被殺的隻剩下十幾人的軍隊,為了能夠將自己的主帥安全送到軍營,不顧自己的生命,在主帥不肯離去之時,竟然拿自己的生命來要挾!
往日在戲劇裏才可以看到的棄車保帥,竟然在此刻演繹的淋漓盡致!
刑場上一片寂靜。
眾人心中感動,看到為大秦兢兢業業的幾位將領,對他們的印象瞬間好轉了許多,不少人開始相信,他們是被冤枉的!
隻因為,他們是赫連劍一手提拔上來的,是君晚蘇和葉猛難以割舍的手下,大秦百姓相信他們的皇帝!相信他們大秦的門神!
葉瑾夕心中一陣暖流而過,眼下的場景讓她鼻尖微酸,握著步非宸的手不禁緊了緊。
察覺到葉瑾夕心中的微小變化,步非宸將她摟的更緊,眉眼處卻是一片欣慰,他大秦的將領本該如此!
而此刻,站在刑場上,所有人目光交集處的君晚蘇,倨傲的仰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異常犀利,劍眉顯的英氣勃發,霸氣十足。
她緩緩開口,“正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也是王將軍夫人的生辰,三月二十是李將軍喜得貴子,四月十一是王將軍女兒出嫁之日,四月二十七是劉將軍的生辰,五月十七是……”
君晚蘇安靜的開口,話語裏卻呈現出非同一般女子的霸氣,她的一舉一動之間,豪放卻不粗俗,讓人看著賞心悅目,聲音倨傲卻帶有濃濃的氣魄,讓人甘心認服!
整整一盞茶的功夫,刑場上隻回蕩著君晚蘇的聲音。
所有人一開始紛紛愣了,君晚蘇為什麼在如此重要的時候,數點那十幾位將軍的家屬喜事白事的日子?
再後來,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家每年都要多項喜事,更不要說十幾家人,而君晚蘇竟然能夠記得如此清楚!
這種無聊又無趣的東西,顯然不是誠心背誦的,而是她真的在意過這些,記下每個日子,長此以往,就算不用提醒,也能想到!
刑場上,十幾位將軍,驚愣過後,滿臉的感動,十幾雙眼睛看著君晚蘇都看癡了,甚至有的早已淚流滿麵,其餘的眼含淚花。
葉猛不清楚君晚蘇記這些做什麼,他隻知道,現在有十幾個人盯著君晚蘇看個不停,眼裏的迷離神色,讓他瞬間繃緊了身體,一個踏步,走到君晚蘇的身邊,試圖擋住那些人的視線。
這小小的動作,看在葉瑾夕和君晚蘇眼裏,都覺得一陣好笑,看來葉猛是真的緊張君晚蘇。
背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中間卻沒有人敢出聲打斷。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君晚蘇猛的抬頭,直直的看向赫連明洛,那淩厲的眸子將赫連明洛盯的渾身發毛,“這些我都記得!因此,每個日子我都會讓人準備好禮物送上各位將軍的府上!瑾夕,你查看一下,那手冊上記載的,可是這些日期?!”
聞言,葉瑾夕眼睛頓時一亮,怪不得,怪不得……
她低頭迅速檢查著那手冊上記載的日期,竟然和君晚蘇所念的一個不差!
“一個不差!”
葉瑾夕緩緩鬆了口氣,她終於明白過來,怪不得上麵記載的如此詳細,而且有模有樣,因為這確實是真的,但那都是白喜事時送的東西,竟然被柳相單獨記載下來,拿做大皇子和眾位將軍之間的金錢來往!柳相確實陰狠毒辣!
若不是君晚蘇記得,恐怕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他們收受賄賂的賬冊,這都是女子才會注意的東西,柳相怎麼會想的到?
不!
隻一瞬間,葉瑾夕就想到了一個人,那柔弱的模樣,陰狠的眼神曆曆在目,是柳氏!
被葉猛休回柳相府的柳氏,竟然在此時還興風作浪!
哄!
刑場下的百姓紛紛交頭接耳,君晚蘇和葉瑾夕之間的對話太過簡單,有些人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君將軍念的那都是些什麼?”
“當然是那十幾位將軍府上的白喜事!”
“那怎麼和手冊上的日期相同?”
“說你笨吧!那說明,大皇子送的東西也是因為人家家裏的白喜事,根本不是金錢的往來!”
周圍這樣的對話多不勝數,許多被說笨的人在知道後,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有人來問自己,可以罵回去,又顯示出自己的博學多才。
“想不到君將軍還記得末將的生辰……”王將軍眼含淚花的看著君晚蘇,難以置信。
“是啊!末將老來得子,想不到君將軍都記得!”
“能夠跟著君將軍,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君晚蘇淩厲的目光掃過十幾人,言辭冷厲的說道:“你們帶過多少兵,打過多少仗!在敵人的長槍下都不曾流淚,現在成什麼樣子!”
被君晚蘇一頓臭罵,十幾人卻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笑容,好像有十幾年沒有被君晚蘇罵過了,如今聽起來,這麼親切。
君晚蘇罵完,語氣一轉,平靜的說道:“在戰場殺敵,指不定哪天腦袋就不在自己脖子上擱著了,連親人最後一麵都見不到,我替你們記得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說完,她倨傲的一笑,“誰讓,你們是我帶出來的兵!”
葉猛站在刑場上,一句話不說,將整個舞台都留給了君晚蘇,此時的他,一臉癡迷的看著君晚蘇,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女人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所有人為之折服!
君晚蘇轉頭看向柳相,“如今,這手冊可還是證據?”
柳相一噎,心中惱怒萬分,他今天被這母女兩人,噎了半死,本來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勝利了,卻偏偏事情不按照他所想的進行!
柳相不知該如何回答,卻有人替他回答了。
“當然是證據。”
這一聲,刑場上重新安靜了下來,有些聰敏的人發現,現在爭論的事情,似乎……已經不再是十幾位將軍是不是冤枉的了。
葉瑾夕抬頭,目光冰冷的看著赫連明洛,想不到一向懦弱膽小的他,竟然在此刻敢站出來,“為何?”
為何?
赫連明洛冷笑一聲,他揚手指著葉瑾夕手裏的手冊,大聲說道:“就因為這數目太大了!”
這句話有些語盡不詳,到底是說手冊裏每一項的銀兩數目太大,還是所有的加起來太大了。
若說每一項的銀兩數目太大,那隻能說明大皇子本人大手大腳,但如果所有的加起來太大,那赫連明洛就要想想,大皇子哪裏來的這麼多銀兩?他送出去的這麼多,那他手裏的是不是還有更多,都是用來做謀反的費用?!
葉瑾夕心中冷笑,就連赫連明洛都有自己的產業,大皇子當然也會有!
他究竟是有多害怕大皇子會搶了他的皇位,竟然這般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