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利苦笑一下。
這一抹苦澀的笑容落在其餘人眼中,是那麼的紮眼。
百裏飄飄慌了。
她一直憑借自己白蓮花般的氣質贏得眾男人的追捧,她也一直自信,隻要她稍稍說兩句好話,這些男人就可以為她上刀山下火海。
所以她從來都對男人不珍惜,可從來不在他們麵前做出什麼讓他們心寒的事情。
這是第一次。
哪怕百裏飄飄想要殺害葉瑾夕,其間露出多麼很辣的一麵,她都可以楚楚可憐的說,要報複葉瑾夕毀了她的容。
可現在她這般摘清自己的舉動,卻讓這些男人看清楚了她的本質。
葉瑾夕冷笑一下,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百裏飄飄在天啟大神觀和風鈴劍派紮根太深,想要除掉她,就要慢慢從她的枝葉開始,所以一開始並不直接指出她假扮魔宗餘孽的事情,先拿張三豐開刀,讓他們內鬥!
胡昌利望著這個陌生的百裏飄飄,這段時間百裏飄飄總是忍不住露出自己很辣的一麵,然而他總是自欺欺人的以為,百裏飄飄是因為太恨葉瑾夕了。
試想哪個女人被人毀了容,會沒有一點的仇恨?
可如果這種狠落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另一種感受。
他的感受是心痛如刀攪。
一手扶住自己的胸口,胡昌利苦笑一下:“這護身符,我想起來,定是今晚魔宗餘孽來攻擊,我不小心掉落的。”
胡昌利這話一出,葉瑾夕便撇了撇嘴巴:“嗯,本來謀殺張三豐的事情,隻憑一個護身符也怪不得你,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別的證據,還是要再尋找其餘證據。”
她突然的鬆口,讓胡昌利心中一鬆,也讓百裏飄飄心中一鬆。
隻是百裏飄飄更加警惕的看向葉瑾夕,這個女人向來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她鬆口的話,肯定還有後招。
葉瑾夕微微一笑,胡昌利隻是被利用而已,她設這個局,也並不是要順藤摸瓜,隻是為了讓風鈴劍派的人,看清楚百裏飄飄的本質。
將護身符隨意扔給胡昌利,葉瑾夕轉身,再次看向朱璿璣與常青:“常公子,既然這樣,我想我也該為自己討個公道。”
百裏飄飄一愣,卻接著開口:“葉瑾夕,今日乃是我風鈴劍派處置西涼逸的事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搗亂,是什麼意思?”
葉瑾夕揚了揚眉,看向百裏飄飄:“呦,公主,感情隻能你來陷害我勾結魔宗欲孽,我還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百裏飄飄臉色更青。
葉瑾夕得意笑了笑,回頭看向常青,目光淩然:“今晚上我追蹤魔宗餘孽而去,回來後就發現自己的朋友和孩子被風鈴劍派虐待,而且朋友被廢除靈脈,元寶與鄧靈兒身上掐痕明顯,試問常公子,風鈴劍派如何做出的統帥?難道我們為天下道義斬妖除魔,留在後方的家人就要遭受這種待遇?試問這件事情不給我一個交代,日後天下修行者,如何盡心為道宗?”
葉瑾夕的話鏗鏘有力,她身體挺直,正義淩然,此刻所有人都毫不猶豫的肯定,她就是正義的化身。
隻有抱著元寶的步非宸望著葉瑾夕無奈一笑,這個小妖精,鬼精靈,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常青見葉瑾夕將事情說得如此嚴重,已經關乎天下大義,自然不能在袖手旁觀,且長安王與葉瑾夕安全回來,他知道若不能給長安王一個滿意的答複,恐怕對方也不會善罷甘休。
常青一揮手,將百裏飄飄汙蔑葉瑾夕的證據拿了上來,一一給葉瑾夕看過後,卻得出結論:“證據不足,不能判定葉姑娘勾結魔宗餘孽,所以這件事情,是風鈴劍派處理不當,等回到天啟大神觀,我會稟告師父,且讓風鈴劍派羅掌門親自休書給學院道歉,葉姑娘看這般處理如何?”
雖口口聲聲給了葉瑾夕公道,可私下的意思還是在偏袒百裏飄飄。
君莫冷哼一聲:“呦,常公子這話說得真好聽,休書一封道歉就能彌補元寶受的傷害?我學院那名朋友可是受了重傷,且靈脈被毀,一身修為全無,這誣陷別人的人,就不該受到處罰?”
常青擰眉:“我天啟大神觀還會為學院奉上丹藥若幹。至於懲罰,百裏師妹雖然行事莽撞了些,但這些事情畢竟容易引起誤會,百裏師妹也可以公開給葉姑娘道歉。”
其實天啟大神觀這樣處理事情已經很退讓了,畢竟葉瑾夕隻是學院裏一名普通的學生。而且無論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也會像百裏飄飄這般行動。
所以才說百裏飄飄是真的聰明,她的行事讓人抓不到一點把柄。明明都知道是她陷害葉瑾夕,是她公報私仇,可偏偏表麵上的功夫,她做的很到位。
隻是葉瑾夕身份特殊,在外,尤其是在學院中人眼中,葉瑾夕代表的便是學院,她受辱,這群學院的學生比自己受辱還要難受。
君莫與赫連楚楚還要說些什麼,葉瑾夕已經笑吟吟清脆開口:“既然這樣,那就算了。這些事情本就摻雜了一些個人因素,公主與我有怨才會如此行事,失去了應有的公平與偏頗。然而人生在世,行事帶著個人感情這事很常見的,我葉瑾夕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公主吵鬧不休。”
一句話說的即大方又委屈,頗顯示她的識大體,而又讓人覺得百裏飄飄公報私仇。
百裏飄飄聽著葉瑾夕這明麵上退讓,實則譏諷自己的話,氣的雙拳緊握,可此刻形勢與她不利,所以她不敢再說些什麼。
桑若的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她本以為葉瑾夕真的有什麼辦法能夠打倒百裏飄飄,雖然她知道百裏飄飄在風鈴劍派之中影響太深遠,且她做事基本上沒有留下什麼證據與把柄,指正她幾乎比登天還難,可想到葉瑾夕信誓旦旦的模樣,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
可現在呢?
張三豐的事情,葉瑾夕明明可以步步緊逼,讓胡昌利說明他的護身符是掉在雪桑劍派門口,進而查出風鈴劍派假扮魔宗餘孽斬殺雪桑劍派的事,雖說證據不足,然畢竟還是有希望的。可葉瑾夕退讓了。
百裏飄飄陷害葉瑾夕的事情,其間肯定有什麼破綻,然而葉瑾夕竟然再次一句識大體的話,就饒過了百裏飄飄?
桑若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接到西涼逸的一記冷眼。
桑若一愣,卻在西涼逸臉上看到了堅定與信任。
桑若停下了腳步,她決定再看看。
朱璿璣擰起了眉頭,她坐在座椅上一直冷眼旁觀,更知道今晚上的事情都是葉瑾夕一手導演,別人不知道還魂丹,可她朱璿璣卻知道的清清楚楚,這世界上,如今隻剩下一粒還魂丹了!
朱璿璣並不知道的是,那一粒還魂丹,也已經被步非宸喂給葉瑾夕了。
可朱璿璣已經猜到,葉瑾夕給張三豐的根本不是什麼還魂丹,可既然葉瑾夕設局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竟然就這麼輕飄飄的退讓了?
然而葉瑾夕愈是如此,朱璿璣卻發現自己越是看不明白這個人。
第一次,她認真的猜測一個人的想法,卻怎麼也猜不出葉瑾夕接下來要做什麼。
誰也不知道葉瑾夕要做什麼,於是大家齊刷刷安靜下來,盯著被眾人圍攏的中間看著。
葉瑾夕仍舊笑吟吟站在那裏,雙眼盯著百裏飄飄。
眾目睽睽之下,百裏飄飄無奈,隻能後退一步對葉瑾夕福了福身:“葉姑娘,這件事情的確是我有失查探,誤會了姑娘,還請葉姑娘不要計較。本宮在這裏給你賠禮了。”
百裏飄飄不愧是天啟第一人,不僅修行了得,更是能屈能伸。若是百裏蕊蕊那個自大狂在這裏,肯定做不到百裏飄飄這般低姿態。
而一直表示自己大度的葉瑾夕,此刻應該是親自扶起百裏飄飄,並且安慰對方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再做個好姐妹啊之類的。
眾人腦補的場麵出現了,葉瑾夕上前一步,笑語晏晏親自將百裏飄飄扶起來,然而她後退了一步,道:“公主真是多禮,我葉瑾夕受不起公主這麼大的禮。”
“是我有錯,給葉姑娘行禮是應該的。”百裏飄飄順著葉瑾夕的話說道。
然後就應該是葉瑾夕再與百裏飄飄寒暄兩句,散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可偏偏……
葉瑾夕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麵上仍舊是笑容,甚至那笑意讓人看見覺得宛如春風拂麵,然而她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又宛如冬日的寒風,如刀子般犀利冰冷:
“公主的確有錯,然而公主身份高貴,我葉瑾夕的確受不了你這一禮。可是,我葉瑾夕不是個大方的人,我很小氣,喜歡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公主今晚上欺負了我兒子,所以,我也要欺負公主。”
她這話說的異常認真,甚至一字一字都很緩慢,尤其是最後一句,我也要欺負公主幾個字,她說的清清楚楚,理直氣壯。
然後,她的笑容消失了,她的身體挺直了。
剛剛還覺得葉瑾夕宛如春風的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誰也沒有想到,前一刻還笑語盈盈的人,突然之間變了臉。
她的身上,驟然散發出一抹殺機,那抹殺機宛如有型的氣息,直撲周圍眾人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