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心如死灰地蹲到了地上,他整個人都已經徹底地放空了,他已經完完全全、由頭至尾地成為了自己最厭惡的人,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殺人犯。“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張揚在口中不停地重複說著,他渾身是汗,髒兮兮的,等待張揚的,是接下來警察們對他所實施的抓捕。“這就是我最終極的懲罰,我的人生,已經被畫上句號了。”
張揚的雙手已經沾染了房芳這條無辜生命的鮮血,這已經是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實,張揚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他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樣,犯了錯誤,及時地說句對不起,或者大哭一場,就能讓自己幸免於難。狂傲狷躁的張揚,就像是一隻小試牛刀的猛獸一般,嗜血過後,雙手還在止不住地微微顫抖,“我是絕對的正義,我就是絕對的正義!”
意識到了自己很有可能已經陷入了警方包圍圈的張揚,不敢再在自己的住所之中再做過多的逗留,他直接從另一扇窗戶溜了出去,上了陽台,就和張震逃跑的時候一模一樣。可是唯一不同的是,白燁和端木閻早已經兵分兩路,一個人守在正門,一個人守在後門,正當焦躁不安的張揚,從樓梯口火急火燎地鑽了出來,正好撞在了白燁的胸口上,白燁看著眼前神色異常的張揚,趕緊一把拽住了張揚,死都不肯放手。
“姓白的,你幹嘛?你這又特麼算是幾個意思?”張揚火冒三丈,怒氣衝衝地對阻攔他逃跑的白燁怒斥道,現在在張揚的眼裏,容不下任何一個人,任何阻擋在他麵前的人,隨時都承擔著成為刀下冤魂的風險。“張揚,我相信你,你冷靜一點,千萬千萬不要做出傻事!現在先冷靜下來,跟我走,好嗎?”
此時此刻的張揚哪裏聽得進去這些,一記重拳就砸在了白燁的眼眶上,不過半秒鍾的事情,白燁的左眼就被打的泛起了血絲,然而白燁他並沒有輕易地放棄,已經踉蹌倒地的他,依舊死死地拖曳著張揚受了重傷的那隻手臂,他心裏非常地清楚,不可以放,現在的張揚,同他之前所認識的張揚,有著天差地別的變化,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聽到了吵鬧聲和打鬥聲的端木閻趕緊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看到張揚正狂悖無道地毆打著苦苦相勸的白燁,眼疾手快的端木閻的眼睛裏哪裏容得下去這些,從平底上一路助跑,魚躍而起,就是一記漂亮的回旋踢,仿佛就像是一個回旋鏢一樣,擊中了張揚的腦門。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偷襲,加上身體上的疲憊以及精神上的過度癲狂,簡簡單單的一腳,就搞定了疲乏不堪的張揚。見張揚暈厥過去,端木閻趕緊用手銬把張揚給銬住了,隨後銬在了樓梯的欄杆上。
“房芳他都已經敢從樓上推下來了,你說,這張揚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做的?在他的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端木閻頗為不解地對白燁說道,可是白燁並沒有理會,他隻是一邊用手撫摸著自己被打腫了的左眼,一邊不斷加速著往跌倒在樓下的房芳處跑過去,“隻要房芳不死,就有希望,張揚就還有機會贏得更多時間翻盤。”
而心髒病發的黃昌局長被送往中心醫院進行搶救,報警電話中傳來的信息,對於黃昌局長而言,那就是最致命的打擊,然而,電話之中並沒有說清楚,它隻是說明了事情的表象。經過白燁對房芳簡單地處理和治療,發現房芳原來還沒有死,她的身上還殘存著一點點的生命體征,這對於案件的發展,莫過於是天大的喜事兒了。
但是白薇薇的頭顱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已經處在了生死線的邊緣上了,“奇跡!真的是奇跡!”就在白燁興奮地快要跳起來的時候,警車也恰好趕了過來,警員們用圍欄還有橫條拉起來,保護好了現場,而端木閻和白燁則分別行事,一個把張揚押送至了警察總局,一個則是陪同著房芳前往醫院進行急救。
癲狂的張揚,對於所有人來說,都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天大的威脅了,他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是個極其不穩定的不安全因素。然而,張揚這邊都已經鬧出了如此嚴重的事端,白薇薇暫時卻也是一無所知。白薇薇把屋子收拾好之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然後把白燁一大早帶來的早餐吃了個精光。
“唉,也不知道,爸爸剛剛跑去找張揚,是什麼樣的結果,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該不會..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可就糟糕了。”不安的白薇薇還是選擇先換身衣服,去法醫所加班加點,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每當出現了白薇薇本人無法操控的局麵的時候,白薇薇都會用沒完沒了的工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這一次,她都還沒來得及開展工作,就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白薇薇這才剛剛乘車來到了法醫所,隻見眼前的同事們都紛紛向自己投來了奇怪的眼光,他們有的強行抑製住自己的淚水,有的則是幹脆把臉測了過去,盡量不跟白薇薇做眼神上的交流,有的則是沉沉地、哽咽著咳了幾下。張揚發覺了大家神色上的異常,不過也並沒有過多地留意,如此壓抑的氣氛,準是又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慘案了。
“薇薇,你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怎麼不在家裏好好休息多一陣子,法醫所現在人手還齊整,我們可以的。”大家莫名其妙的話語,一下子就讓白薇薇心裏更加地疑惑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感覺大家的神色都不太正常了?難不成,是又收到了什麼重口味額屍體?”話音剛落,白薇薇就猛地往法醫所的化驗室走了過去,幾個小法醫剛想攔住,卻還是怯怯地往後退了回去。
白薇薇徑直地走到了病床上,這才剛剛看白重的遺體,白薇薇便撕心裂肺地喊叫著,扯著嗓子痛哭流涕起來:“爸爸,爸爸,您這是怎麼回事啊!您剛還不是幫女兒出頭去了嗎?怎麼忽然就成了這樣?到底是誰這麼狠心,陷害你於不義!”白薇薇的哭聲在整個法醫所響徹著,沒有一個人願意發出一星半點兒的聲響,大家能做的,也就隻有默默地陪伴著白薇薇,度過這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光了。
正陪同著房芳趕到了中心醫院的白燁,從小法醫處得知了白薇薇回到了法醫所,親眼見到了已經逝世的父親的事情,白燁愁眉緊鎖著地看著自己的手機,一時間隻覺得心裏五味雜陳,他的走左眼的視野還非常地模糊,就像是這短短的二十四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一樣,所有的來龍去脈,都被掩藏在了厚厚的迷霧之中。
張揚被端木閻直接押送到了警察總局,關押在牢房之中。端木閻通過監控攝像頭,觀察著牢房裏一動不動的張揚,一種陌生感油然而生,這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犯,還是以前那個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張揚麼?眼前的黑不是黑,眼前的白不是白,眼神之中透露著重重的戾氣的張揚,讓人望而卻步,根本不敢靠近,究竟是什麼,可以讓張揚在離職後短短的一天時間裏,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總不可能,是張揚為了報複副局,而做出來的舉動。
“這一切都是怎麼了?我愛的人,你們都怎麼了?為什麼一個個都要狠心地拋棄我而去,為什麼?”悲痛欲絕的白薇薇,無助地痛哭著,或許這時候,唯一能讓她感到欣慰一點的,是白重的逝世非常地突然,病症發作的時間,也不過是短短幾十秒的事情,他的離開並沒有伴隨著劇烈的痛苦。可是這事情擱在誰身上,恐怕一時半會兒,都根本接受不了。
正當所有的秩序再一次被打亂的時候,犯罪分子新的留言,再一次在網絡上引起了熱議,也牽動著整個X市警察總局那緊繃著的神經。“神為凡人洗滌心靈,為你清晰軀體,帶你飛升。”和以前一樣,又是撲朔迷離的話語,讓人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頭緒。這新的留言,又能否為案件的破解提供新的線索。
急救室裏,醫生和護士們正在全神貫注地,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努力地把房芳從鬼門關上拉回來,從十二樓跌落還能幸存,命運多舛的房芳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了神的旨意,神的眷顧,或許也是對她所遭遇的種種苦難的一種賠償吧。急救室外,張震匆匆趕來,緊張兮兮地向白燁詢問起來房芳的情況。“白主任,房芳她怎麼樣了?”
白燁微微把頭抬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張震,怒火中燒地對張震質問道:“房芳從心理診所跑出來的時候?你在哪裏?我想你應該非常明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房芳的生命比我們兩個的生死還重要地多。她逃跑的時候,你跑哪兒去了?怎麼,現在聽說了房芳從高空跌落的事故,知道害怕了,這才過來醫院,在急救室外假慈悲?”
白燁上下打量著這個神神秘秘的張主任,眼神中遍布著難以描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