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夫人的一番話很明顯沒有打消這位小姐的疑心。她表麵上裝作答應的樣子,但是眼睛裏卻顯露出疑惑的神情,一看就是壓根不相信剛才三夫人說的話。
到了這個地步,我反而不著急去找通往地下的道路了。這位柔柔小姐倒是真的讓我有點出乎意料的感覺,如此聰穎,卻生在這個家庭和這個時代,簡直就是埋沒了她,
那,在這個困境麵前,我還真的想知道這個柔柔有什麼辦法去麵對。府上的這個消息肯定是瞞不過她。柔柔知道是早晚的事情,可是知道之後呢?
這位柔柔,會對她母親隱瞞的真相和如今幾乎稱得上是死局的局麵做出什麼呢?想到這裏,我決定留下柔柔身邊幾天。
這個府上可以說是爛透了。老太太要做這種事情,是誰也攔不住的。作為府上真實的掌權人,老太太可謂說一不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也就讓府裏上上下下,無不受這位老太太的掌控。大家心照不宣,即使將來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但這一刻依然會冷眼看著別人去死。
大家都是一副“隻掃自家門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的嘴臉,讓老太太越來越肆無忌憚,都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孫子孫女身上。下一步,還不知道她還要做一些什麼。
而如今的轉機,很可能就在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姐——柔柔身上。
“你也知道,我一直擔心你的婚事,可一直都找不著合心意的,一直拖到如今。眼看著選秀是要馬上開始了,咱們避是避不開了。我現在也隻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去,又平平安安的回來。至於其他的,咱們那是連想都不敢想。”
三夫人又開始對著柔柔嘮嘮叨叨起來,“你說你現在這個整天都在外麵閑逛。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萬一傷到那裏留下疤怎麼辦?你也真是,怎麼這麼不聽話。”
柔柔有些無奈的說道:“娘,我也沒有整天出去玩啊。我出去,是為了學習和考察一下當前最流行的花樣和緞子,好增強我的女紅。哪裏像你說的那樣啊。”
三夫人冷哼一聲,“你別不聽我的。現在世道這麼亂,你啊,還是給我好好的待在家裏吧。省得我每天拜菩薩,都在求菩薩保佑你全頭全尾活生生的回來。”
“好好好。”柔柔在三夫人的嘮叨下還是舉手投降了,對著三夫人保證說道:“您放心,在選秀之前我不會再出去了,肯定好好的待在家裏麵。絕對不讓您操心了。”
三夫人聽到柔柔的這番話,才算是一顆心落在了肚子裏,“不錯,就應該這麼做。”三夫人讚許的說道:“在屋子裏悶了,想用什麼,就和娘說啊。就是別出去。連你大伯二伯或者老太太那院你也別去了,現在府上事情太多,他們都忙,顧不上你。你就好好的在咱們院子裏呆著便罷了。”
柔柔一下子就開始對三夫人的話展開懷疑,她思考了一會,試探的問道:“那您為什麼不讓我去大伯他們的院子裏玩呢?”
三夫人沒有回答柔柔的這個問題,隻是有些含糊不清的搪塞了幾句,“他們忙”、“你大伯他們都有事”之類的話語,然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她走了之後,一個穿著淺青色緞子小襖的丫頭絲毫沒有聲音的走了進來,靜悄悄的站在了角落裏,誰也沒有注意到她,除了柔柔。
柔柔對這個丫頭使了一個眼色,這個丫頭便走上前,在柔柔的耳邊低語。我趕緊湊到了一邊,那個丫頭對柔柔說道:“剛才三夫人派人接走了六少爺,然後把六少爺送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裏。二房的小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身影了。”
柔柔點點頭,這個淡青色小襖的丫頭就依然靜悄悄的退下來了。周圍不管是站著也好,坐著也好的丫頭們,誰都沒有抬頭看過哪怕是一眼。
在這種格外安靜的氛圍中,我甚至都出現一種屋子裏人除了柔柔都是死人的感覺,這不禁讓我毛骨悚然。
柔柔坐在桌子旁,緊縮著眉毛,一看就是在煩惱和發愁剛才的事情。我現在也隻希望柔柔能夠知道這個老太太到底在幹什麼。
即使有可以柔柔知道也做不了什麼,不過萬一柔柔知道了把這個老太太的計劃打亂了呢?萬一,就有可能,這些被禁錮的魂魄還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呢?
在府的下麵,不知道有多少因為這個老妖婆的原因而死去的人,更過分的是,連投胎轉世都做不到,更有可能將來就會魂飛魄散。我現在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柔柔身上了。
於是,打那天之後,柔柔也就再沒出過門,隻是窩在家裏老老實實跟著三夫人嬤嬤學習。那嬤嬤生的倒是麵嫩,明明都要五十多了,偏生看著和三十多歲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她來的時候,我在一旁能從肉眼看到三夫人眼睛裏迸發的嫉妒。好在,三夫人馬上就把這股情緒壓下去了。好言好語的說明了現在的情況,把柔柔托付給她之後,就款款的走了出去。
柔柔開始每天都在學東西的日子。每天琴棋書畫混著來,還有一些嬤嬤的心得和經驗,每一個都需要學習一下。因為你不知道這些東西在某一天可以用的上。
我現在和每天學習的柔柔不一樣,我現在每天都在掰著手指頭數著時間,在盼望著日期到了那一天。在我望穿秋水的渴望下,我們終於挨到了選秀。
一輛小騾車踢踢躂躂的走在青石板路上,停在了一處大門的前麵。現在這個大門是打開的,有不少的小太監等候在大門口的位置。再往裏麵看看,裏麵的道路上仿佛還有一個房子似的東西。
柔柔拿著自己的包裹走下了騾車,駕駛騾車的下人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先等在一邊。讓柔柔進去之後,騾車才走。
我是見過故宮,可是如今這座宮殿,仍然給我極大的震撼。十分宏偉,一點雜草都沒有。路上幹幹淨淨的,甚至仔細聞聞的話,都能聞見一股若有若無得的香味。
“姑娘,這邊走。”麵前穿著青布袍子的小太監滿臉堆笑的向著柔柔伸出手,領著她進了一間屋子裏。處於好奇,我一直跟在柔柔身邊。
柔柔倒是很謹慎,她一直四處亂看。因為家裏的嬤嬤告訴過她,進宮後,千萬不能好奇,也不能瞎瞅,誰知道會不會就因為一眼看到了不該看的,把自己命送了。
所以,柔柔低著頭,老老實實的跟在小太監後麵走進了那間屋子裏。屋子裏有一張桌子和一個藍綢袍子的太監。
藍綢袍子的太監看起來比接人的太監要老一些,氣質上也更加穩重一點。接人的小太監把柔柔送到房間門口就沒有再送進去了。隻是在柔柔進去之前,低身提點道:“姑娘不用害怕,隻要老老實實照做就可以了。裏麵那個公公是我師傅,不會難為姑娘的。”
柔柔禮貌的笑了一下,塞給了這個小太監一個荷包。小太監立馬眉開眼笑的走開了。柔柔就走了進去了。隻可惜她看不到我對那個小太監翻白眼。
什麼時候,隻怕是這兩個太監串通起來要銀子的一場騙局罷了。皇宮裏的輩分都是隨便叫的,爺爺孫子亂認,誰知道是不是真師徒,又或者隻是一個幌子。
但是柔柔還算是上道的。柔柔可能沒有注意,但是我看到了。在小太監和柔柔說話的時候,那個藍綢袍子的太監一直在看這邊。
如果當時柔柔沒有給那個太監荷包的話,屋子裏麵大太監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肯定會給柔柔小鞋穿。不過現在麼,這個大太監看著柔柔就像看祖宗一樣。
特別和藹的說道:“姑娘別害怕,咱們就檢查一下包裹。看看有沒有什麼不該帶進去的東西。隻要姑娘打開包裹給奴才看一下就可以了。”
柔柔點點頭,按著身旁太監的話,把自己的包裹打開。那個太監便小心謹慎的翻看著包裹裏。每一個東西都檢查了一遍,特別仔細。
這個在查看包裹裏有沒有不讓帶進去的東西的行為,柔柔是知道的。那個嬤嬤講過。她還說,這些檢查東西的太監都長著一雙好手,即使閉著眼睛,摸過的東西是什麼,什麼材質,那裏產的,有沒有夾層,他們全都知道。沒有什麼能夠瞞過他們的手。
就像在宮裏釀酒的太監有著一條神舌頭一樣,這些人為了能在這個吃人的皇宮裏活下去也不容易。我來到了這裏之後,才深深的感覺到了社會主義的好!
這樣,柔柔所有東西都是聽著嬤嬤的吩咐準備的,裝的都是首飾和裝著銀塊子的荷包之類的。但是吃食紙張藥物這些東西是絕對不能帶。不過拿幾方手帕,一些綢緞的,也是被允許的。
“姑娘,這個盒子打開給奴才看看吧?”身旁太監指著顧容包裹中一個黃漆竹紋的小盒子說到。
柔柔把盒子打開,讓那個太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