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晨和舒悅來尋我的時候,我坐在梨院的廊下,聽白陌給我講君彥的往事,蘊晨特別激動看到我就撲了上來,白陌怕蘊晨冒冒失失的再讓我受傷,趕緊起身移步到我身前擋住,蘊晨不高興的撅著嘴問,“你憑什麼不讓我見舒瑜姐?”
白陌回頭看了我一眼,悠悠的開口,“沒有不讓你見啊。”
“那你為什麼還擋在這裏,讓開!”蘊晨用力去推白陌,試圖把她推到一旁,奈何白陌的身子穩如巨石,蘊晨臉都憋紅了還是沒能推開,白陌看著蘊晨的模樣掩嘴淺笑,用戲謔的目光打量著她。蘊晨惱怒的看著白陌,白陌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哎呀,舒瑜姐,你看她,她欺負我。”蘊晨實在搞不定白陌,隻好向我求助。
我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蘊晨,白陌她不是故意攔著你,而是我受傷了,你看,這全身都是繃帶。”白陌見我起身,立即挪開了身子,讓蘊晨看到我現在的模樣。
蘊晨看著我呆住了,眼裏的擔憂之色越來越深,甚至有淚意出現,突然她用力咽了口唾沫,遲疑著說道,“舒瑜姐,你這不穿衣服全身纏滿繃帶,我竟然覺得有些性感。”
我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白陌恍如聽到了什麼怪異的話,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她看著蘊晨嘴角上揚的幅度越來越大,而後笑得眉眼彎彎。
舒悅也被蘊晨這話嚇到了,趕緊衝上前來拉住她的胳膊,小聲說道,“你亂說什麼?”
蘊晨一本正經的仰頭看著舒悅,“我哪有亂說,你看舒瑜姐這半掩半露的,是不是讓人遐想連篇?”
我的臉開始隱隱發燙,白陌也被蘊晨的話提醒了,接下身上的鬥篷給我披上,遮住了我的身子,她用劍柄捅捅蘊晨,說道,“你可是女孩子。”
蘊晨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悻悻的看著我,我好氣又好笑,揉揉她的腦袋,蘊晨的頭發又變得一團糟。
“姐,你的傷怎麼樣了?”舒悅嚴肅的看著我問道。
我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樣,有些鬱悶的說,“本是全身筋脈都斷了,君彥用自己的修為給我治療過了,他還讓白陌給我送了湯藥,不知道是什麼湯藥,反正挺管用的。”
舒悅和蘊晨聞言,對視了一眼,同時抱拳向白陌行了個禮,說道,“感謝對家姐的照顧。”
白陌愣了一下,隨即扶起二人,漫不經心的說道,“別感謝我啊,我隻是聽從主子的吩咐。要謝啊找我們主子去。”雖然白陌話是這麼說,可她眼神裏的歡喜之色卻是藏不住的,我們皆是但笑不語,並不拆穿白陌。
突然白陌的眼神變得淩厲,周圍的氣氛也變得詭異,她仰頭一看,提起修為高高躍起,再落到地麵時手上多了一隻箭羽。蘊晨和舒悅的臉色大變,白陌拿著那隻箭羽翻看,片刻之後冷笑著說,“就憑這點本事,還想奪這鬼王之位?”
我遲疑著問道,“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白陌把箭羽放到我手中,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就像是被一股電流擊中,意識瞬間變的清明,一個模糊的鬼影浮現在腦海中,似乎是一個洞穴,幽暗深邃,漆黑一片,隻有微弱的燭火之光,那個鬼影仰天大笑說,“等著吧,很快鬼王之位就是我的了。”
我嚇得將箭羽扔了出去,白陌眼疾手快接住了,我哆嗦著問,“那個鬼影是誰?他要和君彥爭奪這鬼王之位嗎?”
白陌疑惑的偏頭看我,“舒姑娘,你能看到那個鬼影?”
“能,”我惶恐的點點頭。
蘊晨和舒悅從白陌手中拿過那隻箭羽,白陌沒有阻攔,而是用審視的目光盯著這兩人,他們把箭羽放在手中翻轉著打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可最終也是疑惑的把箭羽還給了白陌。
“這箭羽,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舒瑜姐所說的鬼影,我們沒有發現?”蘊晨驚訝的開口問道,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
白陌麵色凝重,看著我們幾個欲言又止,我心裏愈發不安,剛想開口,白陌就回答道,“這個鬼影,叫蛁湫,是與鬼王敵對的一方。他在陰界有自己的勢利,一直妄圖搶走主子的位置。這次這隻箭羽,不過是挑釁和提醒,提醒我們他即將會帶兵來攻,而舒姑娘能看到他,隻怕是……”說到最後,白陌猶豫了,她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蘊晨和舒悅著急了,相繼催道,“隻怕是什麼,你快說呀!”“對啊,你這說到一半又停下了,急死人了。”
白陌抬眸掃過這二人,最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凝重且嚴肅,隻見她紅唇輕啟,一字一頓的說道,“隻怕是他已經將舒姑娘列為攻擊對象之一,最有可能的便是挾持舒姑娘來威脅主子讓位。”
“什麼?”蘊晨和舒悅同時驚呼,而我的心也猛地一沉,惶惶不安。
白陌握緊手中的箭羽,關節處的骨頭哢哢作響,她恨恨的說道,“想不到主子解除了與舒姑娘的姻緣線,避開了與舒姑娘的聯係,他也還是發現了舒姑娘的存在。看來我要好好清理一下主子身邊的人了。”
話罷,四下裏無聲。白陌這才有些察覺,似乎是意識到覺得當著我的麵兒說這些不好,她歉疚的對我笑了笑,語氣緩和了下來,“舒姑娘你別擔心,主子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蛁湫他想要對你不利不過是想想而已,絕不給他任何有機可乘。”
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顫抖,我倒是不怕那個叫蛁湫的鬼影來找我,但是擔心君彥他出事兒,光是看那個鬼影的幻象就能感受到強烈的威壓,想必他的實力不在君彥之下。若是他背著君彥偷偷籠絡的勢力也能與君彥的勢力抗衡,那君彥他……
蘊晨發覺了我的不安,她走到我身邊摟著我的肩膀,在我耳邊小聲說道,“舒瑜姐,有我和舒悅在呢,別怕。就算我們保護不了你,也還有我們的師父在。”
我的手搭上蘊晨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蘊晨安心,其他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舒姑娘,既然蘊晨姑娘和舒悅公子前來相伴,我便先告辭了。今日之事有些嚴重,我得立即向主子稟告。抱歉。”白陌向我行了個禮便消失在這梨院之中,我看著擔憂的看了我半天的舒悅和蘊晨,招呼他們進了屋內。
“姐……”舒擔憂的叫我,我回頭疑惑的看著他,“你的傷要緊嗎?要不我們先去師父那裏吧,這裏太不安全了,誰知道那個什麼蛁湫不會突然帶人攻進來。”
“不行!”蘊晨和我難得一致的回答,蘊晨的手握成拳打在舒悅的肩膀上,她義正言辭的說,“好歹人家也幫了我們那麼多次,現在人家有難,我們怎麼可以棄之不顧。既然蛁湫已經找上舒瑜姐了,那麼舒瑜姐無論待在哪裏都不安全,還不如計劃一下在這裏布下陷阱,等他們攻進來時好一網打盡。對了,如果怕我們的實力不及對方,或者與對方旗鼓相當,那我們就找幫手。把你師父,我師父都請來這裏幫忙。”
說完,蘊晨得意的衝我昂起頭,“舒瑜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舒悅皺著眉頭看著我,目光深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蘊晨又期待的看著我,我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著,最後開口道,“蘊晨說得對。君彥他……他確實幫了我們許多,尤其之於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雖然我現在受傷了,可有外敵入侵時還是能幫到他的。對了,說起我受傷,還是君彥救的我,這傷也是他給我治療的。”
“對對對,”蘊晨堅定的點點頭,“你看鬼王君彥為舒瑜姐做了這麼多,你真的能裝作視若無睹嗎?再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呀,這蛁湫會顧及這裏是鬼王的地盤,不敢輕易來犯,舒瑜姐留在這裏反而會比離開這裏安全噢。”
被我和蘊晨這麼一說,尤其聽到蘊晨的那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舒悅心動了,他沉思了會兒勉強答應道,“那好吧。我待會就去聯係師父,隻是姐,這樣一來,找李永魂魄的事兒就得暫時停下。”
蘊晨埋怨的拉了一下舒悅的胳膊,衝他搖搖頭示意他別說這個,我笑著說,“沒關係,若是李永是清醒的,他一定支持我這樣做。”
舒悅所有所思的看著我,蘊晨則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她忍不住喃喃道,“舒瑜姐,你這變化也太快了吧。明明前幾天你還拉著我哭,說要立即去找他的魂。”
我但笑不語,目光越過舒悅和蘊晨,落在床邊櫃子上放的那枝已風幹的桃花上,麵前隨即浮現出李永的麵容,沒關係,多等等我,不論時隔多久我都一定會去找你,一定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