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綿裏藏針

這句話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

雲若夕正在想借口。

拓跋焱卻已經一副坦然的樣子,坦誠道:“沒想到被長老你看出來了,沒錯,我和若夕的確不是夫妻。”

臥槽,你怎麼就承認了?

能不能等她想好理由。

就在雲若夕崩潰時,拓跋焱又極快的補了一句,“但我們彼此相愛,就算不是夫妻,從我們私奔的那一刻起,我們也是彼此的唯一。”

嗯?

私奔?

什麼鬼?

雲若夕已經凝滯了表情。

南枯肜身上的寒氣卻是收斂了一點,“私奔?什麼意思?”

拓跋焱目光低垂,一副不願回首卻不得不回首的樣子,“不瞞長老你,我和若夕自幼相識,真心相愛。

但雙方家族是敵非友,我們的感情一直受到反對,她的家人更是用卑鄙的方法,強行把她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甚至讓她為對方生下了孩子,我籌謀多年,終於找到了機會帶她離開,結果中途,卻被家人發現。

我們一路深入南疆,就是為了逃避家人的追捕,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他們找到了,在斷崖之上,我和她攜手跳下。

生不能同室,死至少同穴,結果沒想到上天憐憫,讓我們大難不死……”

說到最後,拓跋焱把目光看向雲若夕,狹長的幽紫色的眸子,仿佛暈染了水光,泛出勾人的繾綣和深情。

雲若夕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南枯肜卻像是想到了什麼,暗啞了聲調:“生不同室,就死同穴,好一個死同穴,總有一日……”她也會能夠安息在他的身邊……

想到這裏,南枯肜突然頓住,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中原的這些臭規矩,真是害人不淺。“南枯肜用最快的速度,把她自己從拓跋焱所講的故事感情裏,拔了出來。

“處處嫌棄我們南疆愚昧,可照我我老婆子看,他們的這些規矩,還不如我們南疆的天選,至少可以給那些有情人一個在一起的機會。”

南枯肜所說的天選,雲若夕聽賀風燁說過,說是如果相愛的男女雙方,父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可以去神壇請祭司占卜。

如果祭司占卜的結果是合,那麼就代表上天同意他們在一起,如果是分,就意味著反對。

占卜的工具是龜甲,幾率是五五開,比起中原父母的一言堂,的確算得上“開明”了。

隻是南枯肜的話,卻讓雲若夕意識到——“聽長老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您還見過類似的,被家族破壞得情侶?”

“嗯。”南枯肜很自然的伸手,把雲若夕的衣衫拉下,重新蓋住了肚子,“二十年多年前,有一對年輕的男女來南疆求藥。

那女子中了一種極為罕見的蠱毒,而下蠱的人,正是那男子的母親。雙方因家世相差太大,被父母強烈阻止。

尤其是男方的父母。

那男子的母親不願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平民女子,但又拗不過執著的兒子,便找到了南疆的商人,買了毒蠱。

那女子中蠱之後,沒有明顯反應,但蓋不住男子細心,及時發現了不對帶她就醫,這才為她爭取了半個月尋藥時間。”

“然後呢?”雲若夕問,“他求到了解藥嗎?”

“沒有。”南枯肜搖了搖頭,“他們來得不是時候,那個時候的巫神教已經不是過去的巫神教,掌教的極其排外的左派大長老毒蠍。”

說到毒蠍這兩個字時,南枯肜的眼裏,明顯閃過一道極為狠毒的光,雲若夕不用問就知道,這個人定然就是殺了南枯肜丈夫的人。

仇恨已經根治在她的骨血裏,哪怕對方已經身死道消,仍舊不能磨滅。

“毒蠍那個老怪物,心狠手辣,別說那男子求的是巫神教的聖蠱,就是幫他隨便看一下,他也絕對不願意。

所以很快,那個女子就死了,那個男子抱著他愛人的屍首,在大雨裏哭跪了三天,等到了極限,才暈了過去。

我把他救了回來,也順便幫他把妻子埋在了後山,他知道了我和左派的過往,說他可以幫我報仇,我當時沒信。

但事實證明,你們中原人的腦子的確好使,哪怕是毒蠍那個城府極深的老怪物,也上了他的當,死在了我的毒蠱手裏……”

南枯肜沒有詳細的闡述,她是如何和那個男子合作,一起成功複仇的,但從時間跨度,一跨就是數年上來看,那絕對不是一件易事。

“那最後呢?”雲若夕問,“那個男子報完仇後,回到中原了嗎?“

南枯肜搖了搖頭,“他死了,中了毒蠍的蠍毒,沒人能活過三天,除非,有可化解世間萬毒的聖心蓮……”

“聖心蓮?”雲若夕愣了一下。

南枯肜看向她,“你知道聖心蓮?”

雲若夕知道自己要說不知道,那必然是欲蓋彌彰了,便實打實道:“我看了不少醫書,聽人說過聖心蓮的事。”

“聖心蓮已經絕跡了。”南枯肜沒有多問,隻淡淡道,“本來就是世間罕見之物,哪怕突然消失,也不是什麼怪事。

不過聖心蓮是雪國皇族的聖物,世間第一朵聖心蓮,便是在雪域被發現,後來的幾多,也都在雪國被發現。

但就算是雪國,如今也是絕跡了,那個時候就算有時間,也不一定能……”

南枯肜說到這裏,擺了擺手,似乎不想在說下去,雲若夕看得出,這個老人當年,也一定是想過法子救治那個男子的。

隻是沒辦法……

雲若夕沒說話,她不會說藥王穀現在,就有一朵聖心蓮。

而南枯肜說完了故事,似乎並不想繼續下去,淡定的回答了剛才的話題上。

“我檢查了一下你的身體,我的藥起了作用,你現在的胎氣已經穩定,接下來的時間,隻需要好好調理即可。“

說著,她又看向拓跋焱,像和善的老人教育沒有經驗的愣頭青般道:“雖然你也受了重傷,但總歸是可以活動的。

她現在的胎氣已經穩定下來,你可以適當的帶她到裏走走。

當然,別走出院子,這附近毒蟲毒物的太多,要是不小心傷到了身子,我老婆子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她……”

這話聽著暖心,實際卻是綿裏藏針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