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那緊繃的身子,卻告訴了他一切。
眉眼綻開,如花海開遍。
“阿夕,你在緊張?
“!!!”
這不是廢話嗎?
雲若夕咬咬紅唇,想說話,卻隻是把交疊放在腿上的手,捏得更緊了。
某人瞧著身子繃得更緊的小女人,坐了過去。
不算貼近的距離,可安靜的房間裏,卻響起了兩道咚咚咚的心跳聲。
雲若夕微微一怔,然後便像發現什麼般朝慕璟辰所在的方向,轉過臉。
難不成,不止她一個人在緊張?
“快揭蓋頭!”
雲若夕的聲音有些急,天知道她今天蓋了一天的蓋頭有多難受,而且,她也想看看慕璟辰是不是如她想的那般,也在緊張。
慕璟辰聞言,本來要去揭蓋頭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
“有什麼好處?”
“嗯???”
“我幫你揭開蓋頭,你要給我什麼好處?”
what!?
好處!?
慕璟辰你二大爺的!
揭個蓋頭不是正常流程?
你還要好處?
“你都娶了我,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還想要什麼好處!?”
就在小女人要炸毛的時候,蓋頭突然被揭開,暖暖的燈光映入眼中,然後,便是一張眉眼瀲灩的含笑麵容。
“阿夕,這可是你說的,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慕璟辰說這話時,眼角噙笑,透著得意,瓷白如玉的麵容上,也不知是被染了醉意,還是因為燈火映照了紅衣的緣故,難得的透出點點緋紅。
雲若夕一下子就恍惚了表情,然後明白今日上午慕璟辰來接她時,客廳裏為什麼會響起的一片倒吸氣的聲音了。
如果說今日一身紅裝、盛裝打扮的她,光彩奪目,傾國傾城,那麼今日一身紅衣的慕璟辰,就像是……十個她。
不!
一百一千個她!
雲若夕怎麼也沒想到,穿著紅衣的慕璟辰會這般好看,如同修煉萬年的九尾天狐,既有仙如一般的風華,又有妖的冶豔。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本不應該存在一個人的身上,但雲若夕卻在此刻的慕璟辰的身上看到了。
“不愧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玄衣冷肅孤冷,穿青衣瀟灑不羈,穿紫衣華美高貴,穿紅衣妖冶惑魅……
慕璟辰聞言輕笑,洞房花燭夜裏,小女人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郎君”,而是讓他趕緊揭開蓋頭。
第二句話,也不是“夫君、阿辰”,而是誇他是衣服架子,一副正兒八經欣賞他姿色容顏的樣子……
他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夫人,你難道不該對為夫說,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這樣的話?”
“嗯?”
雲若夕神色愣怔,然後就想起:是哦,陳嬤嬤今天下午的確交代了,讓她記得在新郎官揭開蓋頭後就對方說——
“願,願……”
“願什麼?”慕璟辰將手放在她的手上,眸光灼灼的看著她,他剛才逗弄她,本是想讓她別那麼緊張。
結果沒想到,轉頭她又緊張了。
但其實她想的沒錯,他,亦有些緊張,這種緊張,在他的生命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願,願夫君疼我愛我,對我不離不棄……”雲若夕一口氣說出陳嬤嬤教她的話,羞得臉一下子紅了。
慕璟辰瞧著染上紅暈後容顏越發嬌媚的女人,灼灼的眸光,竟漸漸幽深起來。
“在說一遍?“
“嗯?“
“剛剛的話。”
“……”
好羞恥,這種單方麵祈求男子不離不棄的話,雲若夕真的不想再說一遍。
可當慕璟辰靠近,抬手撫上她的臉,讓她的眼睛對上他勾魂攝魄的雙眸……
好吧,她又敗了。
“願夫君日後疼我愛我憐惜我,對我不離不……“
雲若夕還沒說完,紅唇便被噙住。
“好。”
她聽到他淺淺低吟般的應答。
再然,一切都仿佛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
青階上,月色連連。
顧顏之披著青色外袍,獨坐在月色下,靜靜的喝著一壺酒。
不遠處的文濤暗搓搓的躲在暗處,十分擔心的瞧著月色下安靜沉冷,看不出一絲顏色變化的顧顏之。
少爺自小就是這樣,傷心也好,開心也好,都藏得極好,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很少能看穿他的情緒和心思。
文濤是個例外,他一直以來,都能大致察覺少爺的心思。
可自從雲娘子離少爺越來越遠後,少爺的情緒越來越深,他越來越看不明白,也越來越不懂少爺的舉動。
昨日少爺送還雲娘子東西,也不多看雲娘子,文濤詫異之際,心中卻是竊喜——少爺素來心思靈透,定是覺得兩人不可能,要斬斷情根了。
這是好事!
可今日一早,他就開始坐在庭院裏喝酒。
雖然少爺喝酒,並不像那些故意醉酒的人,一股腦的灌,而是坐在那裏,一杯又一杯,像是品酒一般。
但從早喝到晚上……
“少爺,你要上茅廁嗎?”
原本孤清寂冷的氣氛,被文濤這麼一話,給破壞得氣氛全無,然而顧顏之周身的冷蘊,卻是一點也沒被影響。
他淡淡的抬了抬眉眼,“什麼時辰了?”
“寅時了。”
“寅時了……”
顧顏之微微垂手,淡冷的重複著文濤的話,然後看向文濤,“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
這個點當然不早了。
文濤想說,少爺,屬下是想讓你休息。
隻是他還沒想好怎麼開口,顧顏之就起身離開了石桌。
文濤見此,差點沒歡呼出聲。
少爺終於要休息了嗎?
他開心的回去洗漱睡覺了,第二天起來換班武略,便見顧顏之睡在庭院裏。
文濤跑過去,看著地上多出來的兩壇酒,瞪向武略,“我和你換班後,少爺又回來繼續喝了?”
武略點了點頭。
文濤忍不住踹了一下武略這個木魚腦袋,“少爺醉酒,你就由著他醉?”
武略不說話,半響才木著臉道:“少爺醉一下,也好。”
也好?
文濤愣住。
是啊,發泄總比不發泄強,少爺什麼事都憋在心裏,如果不找點方式發泄,遲早要出事。
可是——
“也不該是這樣的方式。”
文濤和武略將顧顏之抬會房間,然後便歎了口氣,抬頭看向了天空。
這個點,雲娘子應該在前往宮中的路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