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一定是你的女兒。”雲若夕平靜的看向謝堰。
謝堰回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不是,我都當你是我的女兒。”
雲若夕沒說話,藥王穀之行,看似說清楚了她和言雪靈的關係,但慕璟辰卻懷疑,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我必須收下這些東西嗎?”
“不是必須。”謝堰道:“但你收下,為父會心安一些。”
可她不會心安。
雲若夕看著謝堰,略微沉默後,選擇了收下。
“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過,哪怕不信任,也可以物盡其用。”
雲若夕拿出那桃花手鏈,幹脆利落的戴在了左手腕上,“是這個意思吧。”
謝堰輕嗯一聲,神色安靜。
“那我,先告辭了。”
雲若夕抱起盒子轉身離開。
等她走後,謝仁走入:“爺,為什麼不告訴小姐,你用她的血做了測試……”
樓清風有的嗜血蠱,他謝堰也有,而雲若夕的血,可以被謝堰的嗜血蠱吃下,這說明她和謝思靈一樣,都是謝堰的骨肉。
“如果您說了,小姐才會更信你……”
“我不需要她信我。”謝堰眸光淩厲,如射出的箭,“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一天是不是會傷害到她。”
對每個人都保持警惕,是他活到現在的原則。
可是對每個人都防備,那得多累?
謝仁神色微淒,“小姐流落在外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的苦……”難道還不能歇一歇嗎?
歇?
謝堰一眼就看穿了謝仁的未言之語,“她若沒有遇上慕璟辰,她自然是可以好好過日子的……”
做一個普通的村婦,過一個普通卻平安單純的日子。
隻可惜,她繼承了雪靈的美貌,也繼承了雪靈的聰慧,她身上的光點,無論到哪,都會被人注意到。
她注定此生不凡,也注定會遭遇諸多磨難。
“阿仁你先下去,我有些累。”
“!?”
謝堰的話,讓謝仁微微吃驚,這麼多年來,謝堰身處權利旋渦,清洗謝家,掌控朝廷,內置人手……
諸多事項處理下來,他從來都是遊刃有餘的樣子,從來沒有說過“累”字。
但今日……
“是因為小姐要出嫁了啊。”謝仁心中輕歎,默默的退了出去。
雲若夕抱著謝機關盒,回到瀟湘閣。
影九跑上來,好奇道:“夫人,這是什麼?”
“首飾盒。”雲若夕很自然的回答,“我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以前的首飾可能用不到了,但那些,都是阿辰送我的。”
她可舍不得扔掉。
雲若夕本身是個懶得打扮的人,首飾這樣的東西,大多都是慕璟辰送她的。
影九自然也知道這點,沒多問。
可影七聽著雲若夕的解釋,卻是微不可查的凝了眸光,因為這個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首飾盒,是雲若夕進謝堰書房後才突然多出來的。
雲若夕將之前裝首飾的盒子騰空,把慕璟辰送她的,她比較喜歡的首飾都放在了這個機關盒裏。
影九瞧著雲若夕收拾好了,忍不住笑道:“夫人就是有遠見,知道提前備好盒子,等到明日王府的聘禮送來,怕是就用不著這些首飾了。“
“明日就送聘禮了?”雲若夕笑問。
“對。”影九把今天打聽來的事都跟雲若夕說了,順便還說了大寧婚禮裏一些約定俗成的東西。
雲若夕一一聽著。
等到了下午,陳嬤嬤領著湘樂等丫鬟進來,把整個瀟湘閣的紗帳都換了。
原本典雅的月色和茶色紗簾,全都換成了喜慶的紅色。
連略顯高潔的玉器和銀器,都變成了金器,似乎是為了更好的與紅色配調。
雲若夕瞧著那喜慶的紅色,第一次明白那種即將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是怎樣的感覺。
既期待幸福,又擔憂幸福短暫……
“大小姐,貴族婚禮不比民間,規矩繁多,哪怕出了一點錯,都是不吉祥的兆頭。“
陳嬤嬤並沒有給雲若夕內心戲的時間,讓人布置瀟湘閣後,就開始跟雲若夕上課
“大小姐你和世子爺,又是陛下賜婚按照禮典,成親之後按照規定,是需要進宮麵聖,叩謝皇恩的。”
陳嬤嬤略帶擔心道,“進到宮裏,可不必在其他地方,若是失了禮數,便是大大的不敬。”
“我明白。”雲若夕點了點頭,“嬤嬤放心教,我會記下。”
陳嬤嬤微微頷首。
這個新來的大小姐,她現在也基本上算是了解了——性子有些偏活潑,偶爾還很孩子氣,不太像做了母親的人。
但這種活潑和孩子氣,都隻是少女般的天真和嬌憨,並不代表她真的不懂事,不能靜下心做事。
相反的,她靜下心來的時候,其做事的效率,比她見過的最專注的工匠,都還要厲害。
陳嬤嬤開始跟雲若夕講婚禮禮節。
影九在旁邊聽著,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沒多久就趴在茶幾上睡著了。
倒是影七,聽得十分認真。
她作為雲若夕的貼身丫鬟,是要跟著一起走婚禮流程的。
等到陳嬤嬤離開,已經是日落黃昏。
影九被雲若夕趕回慕王府。
雲若夕將裝滿首飾的機關盒子,隨意放在了床頭梳妝台的位置。
但她放的時候,卻是小聲的對影七說了一句:“小七,這個盒子很重要。”
影七微微一怔,然後便領悟了什麼,鄭重的點了點頭,“屬下明白了。”
日後,她定會以性命護住這個盒子。
第二天的時候,慕王府來人下聘,據說是慕璟辰親自帶著人來的。
謝堰沒有去迎接,隻叫了謝仁。
這番舉動,並沒有引來非議,因為這是北寧的一種風俗,老丈人的姿態擺得越高,越證明女兒在他心中的地位高。
老丈人對聘禮不理睬,也是在告訴外人,他這是在嫁女兒,不是賣女兒,誰要是敢虧待他女兒,他不會放過對方。
謝堰對雲若夕的上心,慕璟辰早就看了出來。
不過謝堰此人太難接近,心思又深,他摸不著對方的意圖,隻能把保護雲若夕的人,多派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