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同類相吸

綠綺?

那不是大人最喜歡的名琴嗎?

阿木以為自己聽錯了,沒及時應聲。

謝珩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般,又喚了一下,“去吧。”

“哦。”阿木心裏驚疑,卻也沒多問,乖乖的去了。

謝珩環視了一眼瀟湘閣的會客廳,對雲若夕緩聲道:“整天悶在屋子裏,悶壞了吧。”

“啊?”雲若夕擺了擺手,“沒,怎麼會。”

瀟湘閣構造精致,陳設典雅,雲若夕活了兩輩子,除了慕璟辰的挽月閣,還是第一次住這麼好的房子。

再加上侍女們極有眼力勁和體貼的服飾,她這幾天算是過得,算是極其的“萬惡資本主義”了。

謝珩瞧著她時不時就呆愣的樣子,淺淺一笑,沒多說,隻道:“來了謝府這麼久,我帶你去到處轉轉吧。”

啊?

到處轉轉?

她可以出去轉?

雲若夕來謝家,在外人看來,是認祖歸宗,但對她而言,卻隻是來別人家做客。

這既是做客,當然得規規矩矩,哪能在別人家裏瞎晃悠。

不過人家主人家主動邀請,就不算不禮貌啦。

雲若夕眼裏閃過興奮。

謝珩瞧見了,淡紅色的唇角,微微輕揚,熟練的轉動輪椅,轉過了身去。

雲若夕見他自己轉動輪椅,下意識想上前幫忙,卻又想起她在醫院遇到不少殘疾人,不願人幫忙的事,她也就收斂了心思,隻乖乖的跟了上去。

兩人幾乎並行,離開了瀟湘閣,往園子裏走去。

謝家很大,不過不是慕王府的那種大。

慕王府的大,是空曠,大部分都被人工的挽月湖湖,和各種花園景觀給占據,能住人的房子,也就那麼幾棟。

但謝家的大,卻是真正意義上的亭台眾多,樓閣眾多……除了瀟湘閣外,居然還有十多處大小院落和精致的小花園。

謝珩帶著雲若夕四處轉悠,最後選在了一處水榭停下。

水榭的四周種著幾顆杏花樹,古時驚蟄,有三候,一候為桃始華,二候為黃鸝鳴,三候為鷹化鳩。

而二候的時候,也是杏花怒放的時節。

那一樹樹雪白紅蕊的杏花,鋪天蓋地的盛開綻放,人走在花樹下,就像被花作的雲朵縈繞了一般。

“走累了,就在這裏休息吧。”

“嗯?嗯!”

雲若夕跟著謝珩進入水榭,乖順的坐下。她發現,謝珩恨善於觀察,她剛感覺到累,謝珩就主動提出了休息。

而且休息的地方,還這般漂亮,就像是估摸好了她的體力,剛好在她累的時候,能走到這裏來。

雲若夕坐下後,很自然的看向水榭外,那澄澈的池塘——

這時,風忽過,牽動雪白的杏花花瓣,隨風掉落,落在倒映著碧草和迎春花的清澈池水上,蕩出淺淺的波。

煞是好看。

雲若夕下意識的去看謝珩,便見雪白紛落的杏花雨下,白衣公子姿容勝雪,神色翩然。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當即抬眸,禮貌看來,那清淺的眉眼,那溫柔的微笑,一寸寸,一點點,都是春風拂過的江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是謝珩在花顏閣公子榜上的題詞,雲若夕初見時,便忍不住好奇,這世間,真有這麼美好的男子?

但在這一刻,她見到了。

論姿容的絕、色程度,謝珩不如一個眼神就能勾人魂魄的慕璟辰,甚至不如桃花般灼灼盛開的賀風燁。

但慕璟辰的美,是禍害人心的毒,賀風燁的俏,是誘人入陷阱的危險……謝珩的好,就是融化人心的暖。

難怪他是公子榜第一,難怪連影七那樣情緒淡冷,對大部分人都沒什麼感覺的人,也對他生了幾分好感。

雖然高冷的小七從來沒有承認。

“若你喜歡這裏,以後,我就在這裏教你撫琴。”謝珩似乎並不介意,雲若夕和影七盯著他怔了神色。

他溫和的說著,等到阿木領著兩個侍女走來,謝珩才正式教雲若夕撫琴。

不同於李琴師,自己抱著琴彈一遍,然後讓雲若夕跟著彈一遍,兩人各自用一架琴,謝珩隻拿了一架。

他推動輪椅,來到雲若夕的身邊,親自示範,宮商角徵羽如何奏出,然後看著她彈出音節,勾勒琴弦。

若有不對的地方,立刻指出。

他的聲音本就柔和,哪怕是突然打斷,也不覺得傷人,幾番錯誤糾正下來,雲若夕居然能流暢的彈出一段曲子了。

她驚喜極了,本以為自己是沒有天賦,哪知道她是因為沒遇上好老師。

“我會彈了!”雲若夕很興奮。

雖說七弦古琴沒有五弦古琴那般負責,但也不是那麼好彈的,可在謝珩的教導下,她隻用了半個時辰,就能彈出一小段完整的曲子了。

謝珩淡笑不語,等她興奮完,才又繼續教下一段。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皆需要時間練習,和不斷的積累,其中尤以書畫和詩詞最需,你在家中待不了多久,這方麵,隻能靠你今後自己努力。

至於其他……”謝珩頓了頓,“棋對於女子而言,用處不多,可以隻作了解,不用深入,琴卻是常常會用到的。學會一兩首完整的曲子,對你而言有利而無一害。“

“嗯。”雲若夕興奮的點了點頭,滿心想著,等把這首曲子學會,就去彈給慕璟辰聽。

謝珩瞧著她眼底的開心,眸光微動,沒想到讓人找了那麼久的人,在很早之前,就和他有過了交集。

不過那一次,他差點害了她的性命,如今再見,卻是這樣意外的關係,還真是意外……卻不出人意料啊……

謝珩親自教授雲若夕琴藝書畫的事,很快就傳播開來。

謝家主母賀海瑤聽到的時候,常年麵無表情的麵容,破天荒的裂開了一絲笑,隻是笑容有些冷——

“還真是同類相吸,一個賤種,一個野種,果然湊一堆去了。”

謝思靈坐在旁邊的香案旁,撥弄熏香的纖纖素手,在聽到這件事時,僵硬了一下,“母親,請不要這樣說。”

不要這樣說?

“為什麼不這麼說?”賀海瑤眸光狠厲,“這是事實,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