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我不是告訴過你,在京城這種地方,貴人一抓一大把,哪怕是看上去不怎麼樣的人,也可能有一兩門顯貴的親戚。”
張氏苦口婆心道:“剛才那男人,既說出了馬車規製這種事,說明他對貴族和平民的事很了解,就算不是什麼大人物,也一定和大人物有關係。”
比起嬌生慣養的安淺淺,張氏明顯更為小心,“咋們回去後,得詳細的打聽這些貴族規矩,切不能像今日這般冒失了。”
提到今日的錯誤,安淺淺才算是安靜下來,“沒錯,回去後,你把那些什麼貴女流行的東西都給我弄來。”
她就不信了,她正兒八經的安家小姐,會輸給雲晴雪那個假貨。
安淺淺一路招搖的回府了。
而被她撞了的小胡子男人,在抵達一處宅院後,卻是立刻揮去了路上的不快,整理了儀容,一臉神聖般的才扣響了側門。
文質彬彬的家丁打開了門,將其牽引了進去。
很快,小胡子男人便在古樹繁茂,禪意深深的庭院深處,見到一個了坐在輪椅上,目光微合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很年輕,姿容勝雪,長發如墨,一根白玉簪子,簡單的束在腦後,容顏如玉,五官完美,似天工雕琢般找不出一點瑕疵。
隻是麵色,有些異於常人的蒼白,似乎身體有些不適。
今日陽光甚好,落在微微閉眼的男子的臉上,像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完美的闡釋天人如畫的景象。
小胡子男人看著這一幕,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這濁世之物,擾了這歲月靜好的模樣。
但男子卻是突然睜開鍍了淡光的長睫,看向了小胡子男人,輕喚道::“劉大人。”
小胡子男人還在出神,等到身側的家丁輕喚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耳紅羞愧道:“丞相大人贖罪!”
“嗬。”男子輕笑,聲音似清泉潺潺的流過石上,“劉大人何罪之有?不過是不願打擾到本官罷了。”
說罷,他輕輕抬手,指了指自己對麵,那一張放著軟墊的石凳子,“劉大人請。”
“多謝大人。”小胡子男人拱手行禮,便走過去,坐在了上麵,“丞相大人今日召見下官,可是為了問太後懿旨的事?”
小胡子男人是禮部下屬的官員,專門負責宮中秀女宮女的選拔,太後要給慕世子選世子妃,也是讓小胡子男人負責的。
“太後那邊,懿旨雖還沒正式公布,但內容已經透露給了本官。”男子神色如雲似風,極是清淡。
但小胡子男人聞言,卻有些緊張,“當初下官本想避開謝大小姐,可太後和長公主都很屬意大人的妹妹……”
他一個六品小官員,太後和長公主都明著示意了,他也不敢把謝思靈給避開。
“劉大人不必緊張,本官請劉大人來,並不是苛責劉大人的。”男子話剛落,他身後的兩名侍從,便給小胡子男人沏了一熱茶。
小胡子不敢直視男子天人般的玉容,隻緊張的盯著麵前的熱茶,忐忑道:“那不知道大人找下官來,是?”
“本官想知道懿旨上的每一個字。”男子端起侍從放在他麵前的茶,語氣淡然。
“想知道懿旨上的每一個字?可大人您不是已經被太後告知……”小胡子說到了一半,就反應過來,太後應該隻跟丞相說,有意給謝大小姐許配婚事,並沒有把懿旨給男子看。
“替太後擬旨是內務官做的事,下官看不到,不過丞相大人想知道。”小胡子男人信誓旦旦,“下官一定去幫大人問到。”
“那就麻煩劉大人了。”男子靜靜微笑。外臣見內務官,非常不便,但負責篩選秀女宮女的劉大人,卻是例外。
劉大人經常和宮廷司打交道,這件事交給他,最適合不過。
“大人身體不好,今日陽光雖盛,但還是請進屋歇著才好。”劉大人得到了交代,起身拱手後,便離開了庭院。
等到對方離開,古樹旁的屋子裏才走出一道清瘦的身影,正是昌盛賭坊的大管事裴賢逸。
“大人,你讓屬下注意的事,暫時沒有結果。”
裴賢逸回稟道,“京城所有當鋪,都沒有人曾拿大人的玉墜子去典當,各大珍寶閣,也沒有人拿玉墜子去打聽。”
“這樣……”男子垂眸,看向指尖的上流轉的淡金色陽光,“那就算了。”那女子很可能是留下那傘當紀念了吧。
“大人,那玉墜對大人來說,很重要嗎?”裴賢逸忍不住問道。
男子輕笑,眸光在光暈的掩蓋下,緩緩流轉,“玉墜不重要,重要的是拿走玉墜的人。”雨幕中,那雙眼睛那張臉,已經好幾次出現在他的夢境中了。
“人?”裴賢逸詫異,若對方拿走了丞相的玉墜子,丞相怎麼會不知道那人是誰,又是什麼身份?還需要這般大海撈針的找?
似看出了裴賢逸的疑惑,男子解釋道:“當時我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特別,是後來回府後才意識到的。”
“哦,這樣,那屬下明白了。”裴賢逸道,“屬下會繼續派人盯著的。”既然重要,又怎麼能隨便算了。
不顧男子的淡然,裴賢逸做事素來都很執著,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男子也不反對,隻是看向石桌上的棋盤,笑著道:“來都來了,不如陪我下盤棋。”
“好。”裴賢逸走過去,本要坐下,卻微微皺眉,看了眼石凳子上的軟墊。
他有潔癖!
等到一旁侍從速度給他換了新的軟墊,裴賢逸才舒服的坐上。
“謝大小姐的事,大人打算怎麼做?”裴賢逸雖然覺得他的身份,問這個話題,實在不太適合,但他今日來,最關切的還是這個問題。
男子眸光溫和,“這件事我也不過是個局外人,具體如何,都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她要是願意嫁給慕璟辰,他們自然不會幹預太後的懿旨,若不願意,謝家必然是要出手,用盡一切辦法阻止的。
“那謝大小姐她,願意嗎?”裴賢逸素來鎮定,問出這個問題,卻第一次有些緊張,居然走錯了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