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件事的確有些問題。”雲高卓斟酌一二後,決定將大事化小,“這些手抄賬明顯是人費了不少時間弄的。”
雲老夫人如何不懂自家兒子的意思,立刻點頭附和:“你說的對,柳氏說這東西,她也不知從何而來,足以證明,這件事是有人在故意陷害。”
雲晴雪聽到雲高卓和雲老夫人的二人轉,垂淚的眼中,當即閃過一絲得意,她就知道,這兩老東西不敢舍了她。
“多謝父親和祖母明鑒。”雲晴雪盈盈含淚,麵上掛上感激。
雲高卓微微頷首,“不過這件事之所以發生,還是因你掌家的緣故,為了你避免你日後被人再用這種事設計,今日起,這掌家還是交給你祖母吧。”
雲晴雪身體微僵,卻是一點也不敢反對,低著頭,弱弱道:“多謝父親體諒。”
“先下去吧。”雲高卓冷淡開口。
“是。”雲晴雪和劉媽媽齊齊起身,對著高坐的雲老夫讓人福了福身子,便轉身離開了。
雲高卓看著雲晴雪離開的背影,微微蹙眉,卻是很快恢複常色,對老夫人身邊的柳姨娘道:“你來一下。”
柳姨娘身邊的雲晴夢,目光擔心的看向自己的母親,可柳姨娘卻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緊張的意思,恭謹的欠身,便跟上了雲高卓的步子。
兩人去到外間,雲高卓才發問道,“你剛剛為什麼要故意提及姚氏?”他的母親他了解,素來是個多疑的主。
現在麵上雖然不說,但心中肯定會懷疑姚姨娘。
柳姨娘似乎早就知道雲高卓會問這個問題,神色不變道:“老爺,並非妾身故意提及姚妹妹,而是老爺想聽的整個過程便是如此。”
雲高卓審視著柳姨娘,這個曾經的安晴芳大丫鬟,突然發現,他其實好像一直都沒有完全看透過。
以前以為她是安晴芳的人,是安晴芳送到他身邊來監視他的,後來才發現,她原來是齊氏的人,一直在幫齊氏對付安晴芳。
然而直到現在,雲高卓才發現,這個女人或許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她一直在幫自己,誰有勢,她就替誰做事。
如今家中沒有了正兒八經的女主人,她終於露出了她潛藏的野心。
哼。
雲高卓心中冷冷的哼了一下,他對女人的野心,素來嗤之以鼻,因為她們的野心再大,也越不過他這一坐高山。
她們想要的,想爭的,始終都是後宅裏這麼一點地位,和他的一點點寵愛。
“家裏現在沒有女主人,老夫人上了年紀,管起家業來難免力不從心,你現在也沒什麼事,就幫老夫人管一下。”
雲高卓主動伸手,握住了柳姨娘的手,在對方白皙的小手上,輕輕的拍了拍,然後便收回手,轉身離開了。
柳姨娘在雲高卓轉身後,原本順從的目光,一瞬幽冷,她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仿佛沾到了什麼極其惡心的東西。
等到回身進屋,她才重新恢複她慣有的溫順表情。
回到房間的雲晴雪,第一時間砸碎了屋裏的青花瓷瓶,“柳姨娘這個賤人!居然敢設計害我!!!還有父親,說什麼為我著想,不要我因為這些事在被人拿住口舌,但其實就是想拿回掌家權而已!”
雲晴雪怒火中燒,砸了花瓶還不算,還要去砸旁邊架子上的玉製擺件,還好劉媽媽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大小姐,你冷靜一下,這些玉石都價值昂貴。”
“價值昂貴,有多貴,我雲晴雪難不成還買不起嗎?”
雲晴雪剛說完,劉媽媽便沉冷的提醒道:“大小姐,您現在,已經不是安家的孫小姐了。”不再是那個即將繼承德昌號,家裏玉石瑰寶無數,想砸多少就砸多少的人了。
雲晴雪舉起玉石擺件的手,就那麼僵硬在了空中。是啊,她已經不是安家的大小姐了,她的嫁妝,她的資產,全都是有限的。
用一點就少一點,砸一些就損失一些,再也不像過去的安家那樣,讓她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劉媽媽見雲晴雪頓住動作,立刻伸手,拉著雲晴雪的手,讓她把玉石擺件放回去。
旁邊的秀芳忙上前,去打掃碎掉的瓷器。
劉媽媽拉著神色淒惶的雲晴雪走到一邊,“大小姐,你冷靜一些,老爺和老夫人雖沒因今日的事責怪你,但他們的心中對你,已經不再信任。
大小姐與其在這裏與人發火,不如想想該怎麼體麵的離開這個家。”
“離開這個家?”雲晴雪神色微凝。
“大小姐難不成還要在雲家一直耽擱下去?”劉媽媽鄭重道,“大小姐你也該是時候物色夫家了,您已經被顧家耽擱太久了。”
年近二十,這樣的姑娘,哪怕放在喜歡留女的貴門,也算是很老的姑娘。
一想到自己的婚姻,雲晴雪臉上的表情就更幽暗了,“你以為我不想嫁?可京城豪門貴門這麼多,誰會要一個曾和別人有過婚約的女人?”
“大小姐……”
“都怪雲若夕那個賤人!”雲晴雪恨罵道:“若不是她,我怎麼會失去安家失去顧家的婚約?”
雲晴雪始終覺得,哪怕嫁不了顧顏之,她也應該嫁一個高門子弟的,可高門門檻太高,且不說她現在隻是一個庶女。
就算不是,沒有了安家的雲家嫡女,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她唯一的優勢,也就是十多年來的名聲和教養了。
可名聲教養這種東西,和京城貴女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若按照一般流程,她是根本就不可能嫁進去的。
劉媽媽略微沉默,然後才凝重道:“事已至此,大小姐隻能往前看。”
“你以為我不想往前看?”雲晴雪恨恨道,“可我要怎麼向前看?我本來想著幫父親掌管家業,可以幫我傳出擅長管家的名聲。
現在倒好,我執掌家業才不過一月,就被奪走了權利,外人會怎麼看我?”
說到這裏,雲晴雪又忍不住把柳姨娘大罵了一頓,“母親給我留下的都是什麼人,這個姓柳的賤人,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