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府裏忐忑等待安家回憶消息的雲晴雪並不知道,雲若夕無形中就給她拉個戰線和敵人。
雲若夕見安家老宅的那些人,被她氣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還口,這看向老夫人,嚴肅了表情。
“老夫人,訴我直言,最該給我道歉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你之前代替你女兒的道歉,我已接受,所以酒樓的事,不用再給我了。”
“不行!我安家人經營百年,走到今日的地位,就是因為我們誠信經營,不推拒該承的責任,老身既代表女兒向你提出了補償,就不會更改。”
安老夫人話是對著雲若夕說,但目光卻始終鎖定在安淺淺身上,那雙沒有多少神采的眸子,此時此刻望著安淺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有種讓人看不穿的幽暗。
“外祖母……”
安淺淺還沒來得及說話說,安老夫人便一臉肅然的打斷了她:“我本想讓你替母還債,做這個誠心致歉隻人,既然你不願意,那在我把安家交給你之前,先做個簡單的分割吧。”
分割!?
分割什麼分割?
她是安晴芳的獨女,安家應該都是她的啊。
安淺淺下意識的看向正廳裏的養父母和老族長,想尋求幫助。
可安老夫人明顯早有準備,未等他們想出理由阻止,安府的小管家就帶來了一個重量級的客人。
這個客人不是別人,正是京兆衙門的京兆尹趙大人。
一般家有薄產的老人,在死前交割財產,都會族中有地位的老人,或著族長前來,為遺囑做個見證。
但最正規的,還是讓衙門裏的書記,寫文書後,蓋上公章。
安家身為皇商,又有大寧經濟命脈的德昌號,財產涉及太大,安老夫人便把京兆尹也請來了。
“老夫人,幾日不見,身子可還好。”趙大人客客氣氣的打了聲招呼。
安老夫人微微彎腰頷首:“謝大人掛記,老身還能挺得住。”
兩人簡單客套,趙大人便帶著書記官,坐在了安老夫人的旁邊。
安老夫人現在的時間,非常寶貴,未等丫鬟上茶,便對趙大人道:“老身不敢耽誤大人時間,已提前寫好了安家的財物分割,還請趙大人就此見證蓋章。”
“啥,都寫,寫好了?”
安家老宅的人,紛紛皺眉,那這老太婆剛剛還故意問安淺淺,一副我把安家都交給你了的樣子。
難不成,是在試探安淺淺?
安淺淺的養父母們心裏有些咯噔。
安老夫人身後的馮媽媽,拿出一張絹帛寫的文書,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念道:“老身安於氏,深感人有終老,時日無多,為敬先夫,特先立起書據,安排身後事……”
馮媽媽念著念著,便忍不住的雙眼通紅,聲音哽咽,“老身教女無方,累害無辜,慚愧之至,特以安家旗下所有酒樓,及安家所投其餘各家酒樓份額,悉數贈與雲氏雲若夕。
老身嫁入安府時所有嫁妝,悉數贈與義孫雲晴雪,其餘產業,盡數給予外孫女安淺淺,另,安家給予各大管家的分紅份額,多加一成。”
這幾句話一出,滿座嘩然,除了幾個大管家都是經曆大風大浪的人,依舊穩得住外,正廳裏的安家人,全都忍不住鬧了起來。
“堂嫂你這是糊塗了嗎?不僅要把自家的東西,分給那些不想幹的外人,還要把給下人的提成提高?”
“沒錯,這些大管家都是和咋們安家簽了主仆契約的人,嚴格來說,都是咋們安家的下人,咋們安家賞他們一口飯吃就已經很厚道了,如何能給這麼多!?”
“就是,還有老夫人,你把自己的嫁妝給了那個假孫女,是不是因為淺淺沒在你跟前長大,你不疼她啊。”
……
這些人三言兩語的說著,無不挑撥著安淺淺和十大管家的關係。
而安淺淺顯然也被挑撥了,看著安老夫人的眼裏,充滿哀怨:給不想幹的雲氏東西,也就罷了,為什麼要給雲晴雪嫁妝?
這自古以來,娘親的嫁妝,都會給自己的女兒,安老夫人把自己的嫁妝給了雲晴雪,是不是覺得雲晴雪,才是她老人家跟前養大的孫女。
而她安淺淺,隻是個突然來的?
安淺淺本來對安老夫人就不是很親近,這下更沒了好感,要不是養母交代過,不能對老夫人不敬……
她怕是直接就要甩臉質問了。
“大人,蓋章吧。”安老夫人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在看自家外孫女臉上的表情,也不想去聽那些親戚的鬧騰。
趙大人聽著安家人的那些吵鬧,也覺得頭大如牛,趕緊讓書記官拿出官印,蓋了兩個大公章。
文書上本就安老夫人和已故安老爺子安成業的私章,等到趙大人的官府公章一蓋,這文書的內容就鐵打定釘了。
安家老宅的人雖然憤怒不滿,罵罵喋喋,但心裏還是很激動的,哪怕沒有酒樓產業,哪怕以後利潤少了一成,但安家的財富還是多得數不清啊。
別說船業,手工業,綢緞布莊和其他零零散散的行當,就一個德昌號,就足以養他們上百廢物好幾代了。
於是安淺淺縱然不滿,暗中聽了自家娘親的話後,也和緩了臉色。
不過當安老夫人領著十大管家去後廳,隻帶上了雲若夕沒帶上她,她的臉色又不好了。
“娘,外祖母是老糊塗了嗎?怎麼不帶我去見那些大管家,反帶了個不想幹的外人?”
安淺淺的養母也不清楚安老夫人的奇怪做法,此時此刻,她整顆心都在賺大發了的愉悅心情裏,哪管那麼多。
便隻對安淺淺敷衍道:“剛剛你不是已經被那些大管家見過了嗎?那老太婆要把酒業分割出來給那個村婦,估計要和那些大管家交代吧。”
安淺淺養母不在意。
安淺淺卻忍不住想到了別處:聽說這十個管家都是見過雲晴雪,且指點過雲晴雪經營之道的,莫不成,不是安老夫人不想帶她去,而是這是個大管家覺得她安淺淺不如雲晴雪,不想見她?
想到這裏,安淺淺得到巨富的心情,瞬間蒙上了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