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傅見徒弟和長工們這般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摸了摸胡子,放心的回過頭去。
等到他們一行人抵達戲班子的駐紮地,村東的大樹底下,已經彙集了不少人。
村長和村長夫人,已經坐在了戲台子正前方的VIP專座上。
而他們旁邊,則是村裏最大的地主陳家一家子。
雲若夕見此,微微凝了凝眉,她怎忘了,陳家那個老太婆,也很喜歡看戲。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那陳家老太根本沒朝她看來,隻有陳三姑娘陳芳芳,嫌惡的瞥了她一眼。
雖說冤家路窄,但隻要你不惹我,我也懶得搭理你。
雲若夕帶著孫婆婆等人,去了左邊落座。
而她這一坐,當即引起了不少人的議論。
“看來雲娘子的娘家,家底很好啊,她弟弟一來,她不僅像換了個人一般,還修得起房子了。”
“可不,她今天來看戲,一買,就是十多人的座位。”
“不知道她弟弟是做什麼的?”
……
雲若夕聽著這些議論,很是不爽,什麼叫他弟弟來了後,她才有錢的。
有沒有慕璟辰,她都能賺錢好嗎?
慕璟辰最初,還是靠她養的。
可仔細想想,慕璟辰之後,的確幫了她不少。
她後麵賺錢賺得那麼容易,也都要歸功於他。
她也就不在意了。
隻是,這座位……
雲若夕瞧著自己屁股下的長板凳,有些哭笑不得。
沒VIP常有的瓜子水果也就不說了,沒想到連凳子都是這麼簡樸的。
不過她也不是特別介意,因為情況簡陋,票價也不高啊。
一人一張六十文,她輕輕鬆鬆,就包下了左邊大半的場子。
孫婆婆坐在小長安旁邊,是激動不已,她看了一輩子的戲,還是第一次坐在凳子上,離舞台那麼近。
這都得歸功於雲辰相公啊。
孫婆婆感激的看向慕璟辰。
慕璟辰察覺後,立刻回了孫婆婆一個淺淺的笑。
他和孫婆婆都不知道,他這一笑,頓時讓周圍不少村婦少女,都心跳漏拍。
尤其是不斷偷瞥過來的陳芳芳,一見慕璟辰,就有些挪不開眼了。
這,這就是那個醜八怪的弟弟?
劉香蘭將雲若夕弟弟誤認為偷人對象的事,陳芳芳自然第一時間得到了通知。
周媽回來對她們說,那男人看上去,身材修長,很是年輕,可帶著麵具,並不知長相。
陳芳芳當時聽了,就冷冷的嘲諷了一番:這人要是長得正常,怎沒會帶麵具,多半和他姐一樣,是個醜八怪。
她怎麼也沒想到,周媽說的麵具,是半臉麵具,而那看不清長相的麵容,居然有著猶若凝脂的肌膚,和如玉精美的下顎。
陳芳芳雖是地主家的姑娘,但生在農村,長在農村,見過最好看的人,也就是村南教書的柳先生,和鎮上那些文雅的讀書人。
但那些人,在雲辰麵前,怕是連一根青絲都及不上。
陳三姑娘從來沒見過這般好看的人,他似乎是活在女子春閨夢裏的,一言一笑,都吸引著她的全部目光。
“三妹,你怎麼了?”
旁邊的朱氏注意到陳芳芳的異象,問了一聲。
陳芳芳這才猛然驚醒回過頭來,“沒,沒什麼。”
她將目光收了回去,心髒卻是咚咚的跳個不停。
朱氏狐疑的看了陳芳芳一眼,卻是沒有多想。
她沒有去看雲若夕的弟弟,自然不知道陳芳芳的驚豔。
她還以為陳芳芳低下頭去,是因為氣惱,“三妹,好生看戲,別理會她,等時機到了,自有她好受的。”
“嗯……”陳芳芳應著,心裏卻有些異樣。
但她腦子素來不太好使,這異樣出來了,她也理不清個所以然。
隻是在朱氏挪開目光後,她卻再一次忍不住將眼角目光,瞥向那個與眾不同的年輕男子。
被不斷偷窺的慕璟辰,自然察覺到了陳三姑娘堪稱炙熱的視線,可現場幾百號村民,看他的人實在太多。
多了一個陳三,也沒什麼不同。
至於陳家那邊,除了陳芳芳外,幾乎所有人都看著台上,沒有一個把目光看向雲若夕,好似看過去,便會低了他們的身份。
被鄙夷的雲若夕,卻是沒有這種看低人的心思,眼見陳家不來找茬,反而坦率的把目光望了過去。
當然,她也不是去看陳家那些個討人厭的嘴臉,而是在找漆氏。
隻可惜,漆氏不在。
而漆氏的丈夫,陳老太的大兒子陳向誌也不在。
想想也是,陳向誌是一個傻子。
陳老太此人,又素來最好麵子,這樣的場合,定是不會帶陳向誌夫婦出來的。
雲若夕回憶起在陳家的那些日子,覺得陳向誌雖然心智不高,人卻很善良。
在原主昏迷的時候,都是他在哄抱兩個孩子。
至於漆氏,也是個很溫柔善良的人。
雲若夕微微蹙眉,要是能幫陳向誌一家,脫離壓榨他們的陳家,就好了。
可這件事,實在有些難……
雲若夕收回目光,將此事暫時放下。
這世間,諸多難事,都是需要一個時機的。
“娘親,戲是不是要開始了。”身邊的小長樂拉了拉雲若夕的手。
雲若夕將目光看回了戲台子,柔笑道:“是啊,要開始了。”
話落,台上就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然後一身黑袍的戲服男人,便“噠噠噠”的登上了舞台。
“青天白日,我巡天來——”
黑袍男人一邊唱,一邊舞動手裏的刀搶,動作迅捷有力,利索漂亮,看得人群一陣叫好。
雲若夕也跟著一起拍手。
古代農家的娛樂生活,十分貧瘠,戲劇於他們而言,是十分難得的東西。
所以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之極。
但對於現代人來說,戲劇的唱腔和節奏,都太過緩慢。
除了真心喜歡的,大多數人看了,都會打起瞌睡。
然而雲若夕不一樣,她從小就跟著外婆學唱戲,對戲劇雖談不上十分熱愛,欣賞喜歡卻是出自真心。
所以她看得很認真,甚至還暗中評判青衣的唱腔,在哪裏沒走對。
“娘親,那個球球是什麼?”
小長樂指了指台上花旦手中的繡球,問向了雲若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