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象中更厲害,心智很堅定,也很果敢,真的很厲害,這麼快就從幻境中醒來了。”
陰柔的聲音不知道是男人還是女人,顧青辭戒備十足地繃緊了身子,隨後跳下床,她轉頭就看清了窗邊的景象。
還真是有點古怪。
一個身著白色紗衣的人正慵懶地靠在貴妃榻上,看上去是個男人,可他清秀俊逸的模樣偏向於女人的陰柔。
這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見到最難以忘記的一張臉。
分明陰柔,可又透著股震懾人心的氣息,太不和諧了,好像完全不應該存在於一個人身上。
這男人一手拿著一方被固定在竹繃裏的帕子,另一手握著一根針,握針的手捏出漂亮的蘭花指,比女人還要柔美。
這真的是男人?
顧青辭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想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夢境中。
男子笑了笑,“你已經走出了幻境,現在的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這屋子也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用懷疑。”
顧青辭悄悄再次掐了自己一把,沒想到被這男子看到了。
“掐自己是沒用的,我的羅蘭幻境和做夢完全不同,在幻境的人感覺得到疼痛,你剛剛在幻境中不也嚐試過麼?”
顧青辭皺眉,沒有再嚐試,但警戒地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秋月,春花秋月何時了的秋月。”男子嘴裏慢悠悠地溢出了這行字,說話的語氣滿是詩情畫意,但他的眼睛卻讓顧青辭心裏發怵。
顧青辭警戒地看著他,“穆玄景呢?”
秋月指了指另一個方向,“你瞧瞧,就在那兒。”
顧青辭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到了穆玄景。
穆玄景正盤腿坐在榻上,看上去平靜,可他滿頭都是冷汗,瞧著情況並不好。
幻境?
顧青辭顧不上盤問這個秋月還是春花了,她衝向了穆玄景,伸手就要拍醒他。
秋月陰柔的嗓音緩慢響起,“我勸你住手,如果強行喚醒一個進入羅蘭幻境的人,他會在一瞬間被幻境和現實的邊緣所切割,痛苦而亡,就是僥幸能活下來,也是個傻子了。”
顧青辭收回了自己的手,雖然她並不想自己就這樣被牽製住,可她剛剛見識過那什麼羅蘭幻境的厲害。
在幻境中都能感覺到每一種疼痛,大腦也無法正常工作,分不清現實和幻境,這種古怪詭異的手法,或許真能傷人。
就在顧青辭擔心地看著穆玄景時,穆玄景身子微微晃動,隨後唇角溢出一句話。
“青辭,對不起。”
穆玄景在幻境裏和她說對不起?怎麼和剛剛她的幻境那麼像?
顧青辭沒有多想,她知道幻境裏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畫麵,穆玄景一定也被幻境給蠱惑住了心智。
隨後顧青辭怒氣衝衝地轉頭衝秋月沉聲說道:“你是什麼人?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秋月還在慢慢地繡著手裏的帕子,嘴角輕揚間,媚態橫生。
顧青辭這會兒覺得,以前她說赫連城有時候比女人還妖豔,真的是高估這個時代的男人了,就現在眼前這個極品男才是頂級貨色。
妖而不媚,柔美中帶著陰鬱,眼簾緩緩一抬,仿佛就是萬千風情。
不過顧青辭現在真的沒有心情欣賞美色,她覺得這個秋月美得危險,就像一朵包含劇毒的午夜魔蘭。
想了想,顧青辭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去東泉村賣毒物的人?”
秋月突然嗤笑了一聲,“那個蠢貨,辦事不利,早就成了毒物的養分,這會兒連骨頭都化為烏有了,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那些東泉村發現的毒物,都在繡春坊,都在我的手裏。”
顧青辭看他在笑,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你是同蕭太後做交易的人,是麼?”
秋月放下了手裏的竹繃,抬眸看著顧青辭,“被你猜到了,我知道,我的眼光沒有錯,你是不一樣的。”
顧青辭皺眉,“不用和我說這些古怪的話,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將那種毒藥賣給蕭太後?”
秋月微微斜過腦袋,“她出了我想要的價格,那我就將她想要的東西買給她,這有什麼不公平的麼?”
顧青辭再次擰緊了眉,“所以蕭太後用錢收買了你?”
秋月輕笑,“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錢,髒得很,也沒有人能用錢從我手裏交換東西。”
顧青辭冷笑,“那蕭太後還能給你什麼?”
秋月垂下了眼簾,認真地說道:“她說會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我。”
這話讓顧青辭總有種心裏發毛的感覺,什麼叫最寶貴的東西?現在還有賣毒藥的人搞這些詭異的交易?
“那你拿到了什麼?”
秋月拿起一旁精致的真絲團扇,掩嘴一笑,“我找了很久才發現,蕭太後不過是個自私至極的人,她最寶貴的東西就是她的命。”
顧青辭這會兒徹底地後背發涼了,“蕭太後是你殺的?!”
秋月不以為意地換了個躺姿,“是啊,我勒死了她。”
看著安安靜靜在刺繡的秋月,聽他說怎麼殺人,說的優雅而自如,顧青辭感覺心裏一陣惡心。
秋月繼續說道:“那小皇帝沒有告訴你吧?我還放了蕭太後的血,隻可惜她的血太少了,身體一僵硬,血就徹底沒了。”
顧青辭十分想吐了,忍著惡心問道:“你拿她的血做什麼?”
秋月指了指一扇窗,“那扇窗子的外麵有一缸蓮花,名叫血蓮,嗜血的血,他們是要喝血的,隻有人血才能喂飽他們,可惜,那髒老婆子的血也髒得很,差點把我的寶貝血蓮都害死了。”
顧青辭不信會有拿一大缸血來養花的,於是她衝過去推開窗,沒想到真的看到一個大缸,上麵養著的確實是蓮花,而且那些蓮葉有些蔫吧,在蓮葉和蓮葉的縫隙間可以看到,露出來的水麵是血紅的!
不僅僅是看到這樣,顧青辭打開窗就聞到了血腥味。
這會兒顧青辭是真的幹嘔了一聲。
回過頭,顧青辭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秋月,“你用人血來養蓮花,為了什麼?”